旧识 '五'
商千华见到煞气消止,金轮现形,眉目之间,也带上了温润笑意。她走到张惟身边,微微欠身,道:“不愧是上清高功。诛灭之法,终是下策。能以此法克制煞气,千华自愧不如。”
张惟转头望着她,含笑道:“仙子过誉。”张惟又看了不远处的金轮一眼,道,“我会将此金轮带回上清派,集同门之力做法超度。”
“如此甚好。”商千华点头。言罢,她腾身而起,浮于空中,朗声道:“诸事已毕,众仙家可退。”
话音落时,天空之中,雷消电止,一片和风煦日。方才收云止雨的蛟龙化回人形,行礼之后,消失无踪。
商千华又望向了一旁被缚的徐秀白,她手腕一翻,收回了网元天纲,道:“你走吧。”
徐秀白稳了身形,申请复杂莫辨。他的目光从商千华身上移开,落在了那环金轮之上。一时间,他的心底竟生了忧戚。他犹豫片刻,终是咬牙闭目,转身离开。
待他远去,商千华才又开口,对张惟和褚闰生道了别,飞身离开。
褚闰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幻火金轮,继而举步走到张惟身边,伸手扶着他,道:“张高功,你没事吧?”
张惟抬起手腕,提笔在腕上写下几个字。字符隐入肌肤之内,伤口缓缓开始愈合。他轻吐了一口气,才道:“暂无大碍。我们回镇上去吧。”张惟离开他的搀扶,道,“我自己能走。你带上那环金轮。”
褚闰生闻言,含笑称是。他走到金轮之前,抬手轻轻抚上了轮身。此时此刻,这种感觉竟是万分熟悉。他心中怀念,让血脉微微发热。他清楚地记得,那无数个就着血腥入睡的夜晚,天地之大,仿佛只剩下了他和这环金轮。眼前之物,是他的兵器,更是他的挚友。如他的手足一般,不可失去。
他的手指划过轮身上的朱红符文,所触之处竟微微闪光,让他的指尖刺痛起来。他皱了皱眉头。原以为这“血箓灵符”不过是普通的封印咒文,没想到以他之力,竟无法解开。
张惟见他迟迟不动,开口劝慰道:“上清道法定能超度所有魂魄。你可放心。”
褚闰生点了点头,转头笑道:“弟子谢过张高功。”他说完,正要取金轮,忽然,地面微震,马蹄声由远及近。听起来,应有十数骑人马。
张惟闻声,心知不祥,立刻戒备。
一旁的褚闰生慢条斯理地拿起金轮,握在了手中,嘴角噙着笑意,神色安然自若。
不过片刻,十数骑黑甲士兵就将他们包围。士兵并无而话,执着长刀突刺而来。
张惟险险避开,正要做法。脏腑之中,忽生一阵剧痛。煞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扰乱内息。他皱眉,呛出了鲜血来。没想到,方才遭与冤魂相争,煞气竟盘踞于他体内,无法排除。他正忧虑,煞气愈强,颠倒血脉。他眼前一黑,再无力支持,往下倒去。
褚闰生疾步上前,单手扶住了他。继而抬头,冲那一众黑甲的士兵笑了笑。
黑甲士兵虽不明白眼前的发生的事,但也不做迟疑,又执刀攻了上去。
褚闰生让张惟安慰地躺在了地上,手执金轮,腾身一跃。电光火石之间,先锋的两骑士兵被击下马去,倒地挣扎了片刻,便失了意识。众人见状,急急勒马。
褚闰生轻巧地落在一匹马背上,道:“我若没猜错,各位是太上圣盟李延绡的部下吧。”
众人并不回话,只是挽起了弓箭,准备再攻。
褚闰生笑道:“只派十几个普通人来,还真是低估了我们了……”
这时,弓箭离弦,直袭而来。细看之时,每一支箭上都刻满了符文,绝对无法以法力抵挡。
褚闰生脚下轻点,又一次腾空,避开了箭矢。这一次,他并未落地,浮在空中,又道:“其实,他倒也没有算错。以张高功的性情,对凡人处处留情,你们要赢也不是太难。怎么说呢……”他想了想,带着无奈笑意,道,“他现在人事不省,是你们运气差。”他说罢,身影倏忽一闪,又有两骑士兵被击倒落地。
“放心。”褚闰生甩了甩手中的金轮,笑道,“我也不会杀你们的。”
……
但说,镇上居民见云收雨停,无不欢欣,纷纷出门沐着那久违的阳光。
绛云趴在客栈走道的窗口上,仰头看着那耀目的阳光,心里思绪纠缠。方才大夫来给池玄诊视,她本想看看他的伤势,却被他拒之门外。先前梁宜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什么“时日无多”、“如此短暂”云云,让她不禁担忧。
她正苦恼,大夫推门出来。她忙起身上前,询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一脸忧色,眉头紧皱,道:“血是勉强止住了。只是……”大夫看了她一眼,压低嗓音,道,“他身患血证。此病外伤流血虽然危险,但尚可救治。若是脏腑血脉受了创伤,内伤出血,那就药石无灵了……”
绛云闻言,心头一沉。
大夫又道:“据我刚才所诊,这位公子的伤势怕是已经拖了大半个月了。这里有几副补血、退烧的方子,姑娘收好。不才医术粗浅,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他说完,叹了一声,举步离开,诊视其他人去了。
绛云手握着药方,脑海里乱成一片。她呆立了片刻,才稳下心神,举步进了客房。
房中,弥漫着叫她失神的血腥味。桌上摆着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