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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园>1851之远东风云 > 第120部分(第2页)

第120部分(第2页)

“够了!”范文虎一声大喝,毕竟大都督的威风还在,众人立时住口,无奈脸上忿忿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范家军各级领兵将官们,不是范文虎地子侄,就是通家世好大族的子弟,要么就是他的亲兄弟表兄弟把兄弟,小妾一多,难免有点不清不楚,这当中表侄儿、老把弟升格成靴兄弟也为数不少。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范文虎通过任用亲信将军队牢牢的抓在手中,不过军法军纪嘛,就得稀松些。 军棍、皮鞭、鬼头刀,总不能往自家子弟身上招呼吧?

“各位,眼下前线吃紧,被张弘范拿先斩后奏的御赐金刀押着,本都督不得不全力压上啊!两浙空虚是空虚,可只要打下了闽西,咱就回军,沿海城市每处驻上一两万兵,兵营仓库都建在炮船打不到的地方,不就结了嘛。 ”

“大都督不可啊!等打下闽西,咱们今年都没钱过年呐!”众将一叠声的叫苦,范家军二十余万,全靠着两浙富商大族,让他们损失惨重,将来谁还愿拿钱给你养兵?更何况这次被抢、被烧的东西,将近一半是范家各房地私产!

有钱就有兵,没钱谁替你卖命?两浙沿海的膏腴之地,是范家的根本呐!范文虎沉吟着犹豫不决。

沈师爷故作高深,摇着羽毛扇、点头晃脑的道:“鸡肋、鸡肋!”

“嗨呀,老沈,你有话就直说,何必打这哑谜?”范文虎一拍大腿,这不是现成的智多星嘛,看他样子,必有妙计。

“范家之危局,不在闽广战事,而在砥定天下之后也!”此处都是范大都督亲信,沈师爷也不避讳,向上一拱手道:“学生以为,谨防将来朝中有晁错!”

“你是说削藩?”范文虎心头咯噔一下。

当年,得知范文虎率安庆大军投降,消息传到北方,忽必烈高兴得跳起来转了三个圈;假若手上没有兵,大汗会这么高兴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蒙元主子之所以看得起范文虎这个四等奴才,不过是他在两浙路的多年经营,是他手上地二十万大军。 事实上,如果历史的轨迹没有发生偏移,两年后忽必烈就会发动第二次征日本的“弘安之役”,借着一场“神风”,将尾大不掉范家军葬送得干干净净!

范文虎能做到两浙大都督,能够在宋元两朝屹立不倒,他的政治嗅觉比谁都灵敏,此时听了沈师爷的话,心头一下子就活动起来。

“大人是两浙大都督,并非闽广大都督,闽西之地是不折不扣的鸡肋,平了姓陈的婆娘,咱们最多得个朝廷的空头褒奖,可谓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沈育德鹅毛扇轻摇,皮笑肉不笑的的看着范文虎:“为了鸡肋,坏了两浙膏腴之地,动摇范家根本,将来若朝局生变,东翁如何自处?”

“是啊是啊,崖山战后,严州、婺州地山贼又蠢蠢欲动,琉球海匪纵横海上不过癣疥之疾,万一海匪与山贼合流,就是心腹大患呐!”众将要么记挂着留在温柔乡里地小妾,要么担心盐场、海运的生意,又帮范文虎想出一条理由。

两浙路平定,平地是沿海地区和苏松常、杭嘉湖产粮区,内陆山中可是鞭长莫及。 严州、婺州素多土匪,又兼宋亡以来溃兵入山,大大小小的土匪少的十来个人、七八柄刀,多的成百上千,兴汉、反元、复宋、讨虏、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究竟有多少人,连范家这个地头蛇都闹不明白。 仗着范家大军弹压,才没闹出什么乱子,如今大军倾巢而出,两浙空虚,若是山匪跟海贼合流,从浙西大山杀下来,那整个两浙就彻底完蛋了!

更兼严州淳安、遂安和紧邻的江南东路绩溪一带,是当年摩尼魔教匪首方腊起事的老巢,至今尚有许多教匪吃菜拜魔,这些教徒可是脑后生着反骨的,假如他们和各支反元义军联合起来……想到魔教教徒战斗时,念着弥勒佛号,双眼血红悍不畏死冲锋的场面,范文虎打了老大一个寒噤。

万一两浙老窝乱了起来,拿什么养兵,拿什么结好朝中的蒙古、色目大臣?闽西之战,打胜了是御赐金刀张弘范那个狗奴的功劳,打败了和我两浙大都督有狗屁关系?再进一层,便是拿着皇命阳奉阴违,只要保住自己的两浙、保住二十万大军,忽必烈万万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失去了实力,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劳,蒙古大汗会怎样对待没用了的老狗,李璮前车之鉴还不远。

“回、回两浙!上个折子,就说琉球海匪肆虐,两浙亡宋遗族造反、魔教设坛烧香起事,为保住北运大都的粮食,咱们不得不替皇上家守好粮仓。 ”北方乃颜、海都造反,伯颜丞相的军粮全靠江南输运,这般借口,想必朝廷也没甚话说了。 范文虎想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敷衍一下张弘范,“葛明辉,你带三万兵围住莲城,若张弘范克了汀州,咱们不妨替他充个前锋,若是他打不下来,也别怪咱们不尽力;范平,留五万人给你,把住永安、沙县到剑浦这条回两浙的退路,接应你明辉哥。 其他人随我,大军回保两浙!”

“大都督英明!”除了葛明辉、范平两个,众将喜出望外,同时翻身拜倒,沈育德微笑着摇动羽扇,自觉赛过诸葛之亮、关云之长。

第212章 柳暗

江西宣慰使行省参政李恒三万铁骑下偱州,城小兵少无力防守,知偱州顾杰率领百姓逃往山中,城池不攻自克;参知政事平南元帅刘深攻梅州甚急,城中一日三惊;张弘范十万大军围汀州,设回回炮轰塌城墙西南角,守将陈子才浴血死战,以琉球轰天炮炸毁回回炮,民夫、士兵冒着箭雨将城墙修好,断城处血肉模糊;塔出以新附军人海战术消耗同安防守力量,夜间打起灯球火把,三个万人队不分昼夜轮流攻城,同安已然油尽灯枯……

但在整个战线上,他们绝非最危急的。

“兄弟们,还有力气不?”王天来杵着战刀,坚固无匹的琉球甲破开好几个口子,锃光瓦亮的铠甲上糊满了干涸的血迹,大片大片的暗红色,鞑子的、色目人的、新附军的,还有王天来自己的鲜血。

“报告将军,都还有一口气在!”一千来人,近半带着伤,甚至已经站不起来斜倚在山体上,但他们的意志仍然坚定,他们的眼神仍然充满斗志。

每个人的腰上,都挂着大汉皇帝颁发的护照,钢筒里的小东西,意味着承诺:平等的地位,以及三十亩土地。

没有土地,他们是无根的浮萍,随着海潮起起伏伏;有了土地,他们就会把根扎下来,变成参天大树,狂风暴雨也吹不倒。

蕉岭,梅州到上杭的唯一通路。 两千人据险防守,而他们对抗地,是吕师夔新附军六万步骑!

两山夹峙怪石嶙峋、中有石窟河奔流不歇,仗着这绝无仅有的地利,王天来才能把三十倍的敌人拖在这里整整十五天,可现在他已不打算生离此地了。

两千弟兄,一半永远倒在了粤东热土上。 剩下的人,又有一半带着伤。 如果陈大帅还不发援军,王天来看了看这里雄奇峻拔的山河,也罢,便以此处为王某的埋骨之地。

蚂蚁般众多的新附军,又沿着山坡爬上来了。 一阵细细地山风吹过,绷绷绷绷的弓弦响,成千上万羽箭从山腰腾空而起。 射进了义军地营寨,鹿砦、拒马、寨墙、营房瞬间像是发了白癜风,长出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白毛——那是雕翎箭的尾羽。

义军士兵们没有呐喊,连续十天的生死考验,士兵们已经不需要用呐喊来抒解紧张和恐惧,他们已无所畏惧。

连续不断的箭枝,比粤东山区初夏的雷阵雨更密集,带着死亡的呼啸从天而降。 肆意收割着营中地生命。 终于,弓弦的弹响停下了,不再有羽箭落下,躲在寨墙、木楼和营房下面的义军士兵们握紧了武器,他们知道,接下来是更为严峻的考验。

牌刀手、长枪手、弓箭手。 数也数不清的人海,从嶙峋的怪石头间一窝蜂的冲上来,乱糟糟的不成个阵型,但绝对地数量,已对守军构成了极大威胁。

滚木、落石,凭借陡峭的山势,将重力势能快速转化为动能,加速、翻滚,千钧之力绝非肉身所能抵挡,粤东山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石头。 成为义军杀敌的好帮手。 数百斤的大石头一路滚下,留在它运动轨迹上的。 只有新附军地血和肉。

“放!”王天来大喝一声,从寨墙上探出身子,羽箭夹带着怒火,深深的射进一名百户的胸膛。

就在他射出这箭的同时,寨墙后的数百名士兵也站起来,早已捏得发白的指关节猛然用力,开弓放箭,前后相差不过两三秒钟,至少六百支羽箭齐刷刷的扎进了新附军中。 成群的士兵如木桩子般栽倒,殷红的血花在他们身上热情绽放,向上急奔的新附军就像浪头撞上了岩石,忽地一下,攻击地前锋四分五裂。

冲啊!义军没有像以往那样借着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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