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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部分(第2页)

可咱们的波罗先生,心中最崇拜的第一是赵公元帅,第二才是天上的父,为了那些亮闪闪的金属块,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和真主的仆人阿合马勾勾搭搭,和聂思托里安教的乃颜攀攀交情,又算得了什么?

罗马教廷不是在卖赎罪券吗?只要有了足够的金钱,就算亲手把耶稣钉上十字架的彼拉多、和第十三位门徒犹大,都能得到解脱,何况这点小小的罪孽?波罗先生在胸口划着十字,这段时间里,他暂时从罗马教皇的仆人,变成了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的忠实追随者。

乃颜和马可。波罗热情的拥抱,“荣耀归于主,救赎归于主。 天上的父,你的威能无处不在……”

乌仁图娅不屑的转过了脸。 她是新一代的蒙古人,只相信手中的弯刀、胯下的骏马,长生天保佑蒙古人,何必相信那些色目鬼传播的教?

想当年,成吉思汗铁木真崛起朔漠,以骑射取天下,何尝有这么多教派?没有他们的保佑,不一样打下了这广阔的土地?

及至大蒙古广被四海,那些神仙啊天主啊都找上门了,什么长春子丘处机,什么吐蕃国师八思巴,什么龙虎山的张天师,什么聂思托里安教的保鲁斯,像一群闻到尸体味道的秃鹰,一个个上赶着往大汗们的金帐里钻。

这天下啊,还得凭实力,就是神仙佛祖,也畏惧你手中的顽羊角弓,也贪婪你手中的金银财宝!

乌仁图娅不耐烦的踢着石块,乃颜暗笑了笑,女儿啊女儿,在你眼中,父王难道真的就笨到那种程度?

“亲爱的教友,天上的父教导我们亲如兄弟。 波罗兄弟,我们给您准备了鲜嫩的小羊羔、美味的马奶酒;请问您从遥远的南方,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礼物?”

乌仁图娅差点没笑出声,父王太会坑人了,几句好话,绕来绕去,羊羔和马奶酒就想换人家的好东西,还说的好像送礼似的。

哪知道马可。波罗并不吃这套,商品交易发达的地中海,就算父子兄弟都是明算帐,教友当个屁呀!他一点也不客气的说:“对不起,亲爱的乃颜王爷,尽管我对您的仰慕之情仅仅低于天父,和天父在人间的牧首,但这些东西是交易的商品,不是馈赠的礼物。 ”

乃颜愣了愣,他和许多聂思托里安教的色目人打过交道,却不知波罗先生来自更为西方的威尼斯,而不是颇有希腊古风的君士坦丁堡,不仅不吃这套,说话翻面快得叫你直愣眼。 只得老老实实的道:“这样啊,请问您带来了多少货物?”

波罗先生笑眯眯的竖起一个指头:“十万斤海盐!”

乃颜面上神色不变,乌仁图娅则喜形于色:每到冬天,白灾(大雪灾)就会降临漠北,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草甸子全都枯萎,天上地下见不到一丁点绿色,可怜的牛羊找不到草料,牧人们只好杀了它们,用盐腌制起来。

漠北辽东,都不产盐,而产盐的汉地,都在伪汗忽必烈的控制之下,如果搞不到盐巴,今年冬天就只能杀了羊儿扔掉,那损失就大了!甚至会导致开春饿死人!

这个色目人,难道真是天主降下的,来拯救辽东牧民?乌仁图娅半信半疑。

波罗先生竖起第二个指头:“花椒、胡椒等香料共五万斤。 ”

嘶~连麾下控弦之士十万的乃颜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五万斤香料,这可是不折不扣的黄金呐!腌制牛羊肉,光用盐巴,和加了香料,那绝对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波罗先生又竖起了第三根手指头:“汉国生产的马刀一万柄,全副盔甲两千套!”

乌仁图娅惊得眼睛瞪圆,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汉国盔甲武器有商贩从南边贩来,物品之精良,简直叫人叹为观止,但价格之昂贵,也叫人望洋兴叹:三百只肥羊换一柄刀,三百匹骏马,才换一套铠甲!

自己和父王各有一套,对它的性能是完全了解,如果辽东的军队都能装备这样的武器,何惧伪汉忽必烈的大军?

乃颜更是惊喜的一把抓住了马可。波罗的手臂:“我的兄弟,你要交换什么?即使你要我最心爱的明珠,我也毫不犹豫!”

“不不不,我只要很廉价的东西。 ”波罗先生笑得像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北面盐湖中产的碱面,牛羊和骏马,还有冬天剪下的羊毛。 ”

羊毛?乃颜父女几乎以为马可。波罗是个天降来帮助自己的圣徒,那玩意,根本不值一文!他们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要求。

第231章 汉水

鸭绿江边,马可。波罗和乃颜王爷把酒言欢的时候,万里之外的汉水,同样滔滔浪涌,水涌山叠、水涌山叠,流不尽百年英雄血。

靖康难后,岳飞攻克伪齐刘豫的襄阳城,并从汉水、长江流域一次次的出兵北伐,直到朱仙镇的十二道金牌;韩侂胄的开禧北伐,中路军渡过汉江进逼蔡州,可惜西湖的暖风吹去了君臣的勇略,江汉男儿喋血沙场;及至宋末,夹汉江而立的襄阳、樊城,又成为了抵抗蒙元铁骑的最前线……一百多年来,华夏、女真、蒙古,乃至契丹、党项、高丽、波斯,各族男儿在汉江两岸、襄樊城下流尽了鲜血。

襄阳、樊城,合称襄樊,汉江中有浮桥联通两城,攻襄阳则樊城来救,攻樊城则襄阳来救,若两地齐攻,进攻者必须分兵于大江南北两岸,有被分而击破的危险。 襄樊是隔江而望的双生子、守卫江南的哼哈二将。

激烈的抵抗,延续了七年,一直到持续到咸淳九年(1273年)。 当年正月,蒙元采取了张弘范决断襄、樊水上联系的策略,派军攻断浮桥,使襄樊之间的交通隔断,又用色目人阿老瓦丁、亦思马因的回回炮轰击城墙,终于击破樊城,守将范天顺自杀殉国,知襄阳、京西安抚副使吕文焕开城投降。

“那还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汉江中流的乌蓬船上,张弘范长叹一声。 六年前。 以计破襄樊地他,志得意满之际写下了一首鹧鸪天:铁甲珊珊渡汉江,南蛮犹自不归降。 东西势列千层厚,南北军屯百万长。 弓扣月,剑磨霜,征鞍遥日下襄阳。 鬼门今日功劳了,好去临江醉一场。

“嘿。 南蛮犹自不归降”,南蛮。 南蛮!张弘范捏着张南方琉球出的报纸,手指在微微发抖,他害怕,平生四十年来,就算在鄂州面对强悍的堂兄、大宋朝最杰出的马步军将领张世杰,就算在鼓鸣山极度不利的情况下,他都没有一丝动摇。 可现在,他第一次害怕了。

张珪凑过去,想看看是什么能让永不言败的父亲如此失态,咦,又是那个南蛮伪皇帝楚风的《民族论》,长篇累牍地刊载着。

元朝统治粗疏,以钢刀强弓治天下,也许是受限于蒙古贵族的文化水平。 终元一朝无文字狱之说,比起数百年后那个大兴文字狱地所谓满洲盛世,却是光明磊落了几分——甚至有蒙古族、色目人汉化之后写的诗词,通篇“胡尘”、“胡虏”、“腥膻”的字眼,却也好笑。 故而,大汉国家报能随着商队遍行天下。 并无官府查抄。

张珪之前也看过这份新奇的报纸,《民族论》似乎是连载了好久的呀!他挪到父亲身后,细细一看,却是对父亲那首鹧鸪天的评论:

我汉人,一传炎黄而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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