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刚才播放的“电影”光幕不太稳定的原因,这玩意儿刺眼得很,有点儿像电焊的感觉,用来照明效果不佳,不过播放天堂之门景象就足够明亮了。
聚光系统也简单,镀银的玻璃反光碗就和手电筒前端一样的原理,把电石灯发出的散射光集中成了一束,映照到圣彼得大教堂的墙壁上。
而电影画面呢其实是流传已久的皮影戏加拉洋片手法,楚风还没有制造感光胶片的能力,但这本来就不需要太高的清晰度,有那么回事就行了,反正罗马市民没看过杜比环绕立体声加3D高清版的《阿凡达》,对他们来说,刚才那一幕就已是上帝昭示的神迹了。
楚风制造的山寨版电影机,彻底忽悠了罗马人。
“喂,你也不来帮帮忙!”卫炳坤看着柳乘云抱怨道,他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柳乘云笑着把最重的电石灯部分背了起来:“这最重的一块,不是我来搬的嘛。”
侍卫们都是武林中的一派宗匠,真正的大内高手,高来高去的人物,潜入梵蒂冈内部,在这塔楼上来放电影,并不算太难,但要背着沉重的电石灯来去自如,就非轻功了得的柳乘云莫属了。
几名侍卫兴高采烈的溜墙离开,而此时梵蒂冈的守卫兵力才喘着粗气爬上塔楼,他们所能找到的,只有一根从塔楼通往地面的绳子。
罗马城东区的克利博格教堂,是除了圣彼得大教堂之外罗马城最大的几座教堂之一,夜里教皇仆立法司就待在这儿,征怔的望着圣彼得大教堂的方向出神。
城内,早已杀声遍地,满目所见都是烟火,火光映衬下,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小教堂被愤怒的人群攻占,忠于教廷的梵蒂冈士兵被围起来殴打,而银烛台和黄金圣像成为了抢劫的目标,漂亮的玻璃花窗被砸成了碎片……
仆立法司像从来没有见过似的盯着圣彼得大教堂,气急败坏的道:“巫术,那不是神迹,而是可耻的巫术!我要把他们弄上火刑架,烧烤成焦炭!”
大骑长加布利埃尔长长的叹息一声,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早已失去了控制。
原来仆立法司准备故计重施,只不过奥尔西尼们安排得巧妙,他也调度得更加精密,所谓的圣骑士团休假完全就是个幌子,大骑长加布利埃尔瞒着奥尔西尼家族的那几名圣骑士,宣布照例放假之后又把完全忠于仆立法司的圣骑士集中到克利博格教堂,准备在凡儒第尔别墅召开晚会的时候进行突袭。
同时,梵蒂冈的步兵也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一声令下就冲杀出来,将奥尔西尼们置于死地。
所以仆立法司才在那些流言面前显得束手无策,所以他才装出副退避三舍的样子,甚至在奥尔西尼们刚刚杀进城门的时候,他还得意忘形的告诉自己的大骑长:“哈,奥尔西尼家族完蛋了,他们和愚蠢的科隆纳一样,全都得上绞架!”
没想到,圣彼得大教堂上展示的神迹改变了一切,所有的罗马市民都站了出来,罗马参议员和贵族们只怕也会站到奥尔西尼一边,就是忠于梵蒂冈的军队,见到刚才那一幕之后也免不了心头忐忑不安,士气低落。
一道“神迹”改变了一切,仆立法司从天堂坠入地狱,本来以为可以品尝胜利的美酒,却不料等来的是失败的苦果。
“杀,我还有精锐的梵蒂冈军,还有你的圣骑士团,完全可以把暴民镇压下去!”仆立法司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握住了加布利埃尔的手——过去,教皇陛下可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加布利埃尔悲哀的叹息道:“晚了……”
奥尔西尼家族的武装人员混合着罗马市民,汹涌的人潮冲到了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门前,但这人潮像撞上悬崖的海浪,很快就停顿下来。
并不是因为那些自己都惴惴不安的梵蒂冈士兵,也不是人们对教廷的敬畏——现在这种东西已经很少了,上帝直接展示了神迹而没有通过他在凡间的代理人,这已被有心人解读为上帝抛弃了这个腐朽的教廷。
而是以慈爱和怜悯著称,在平民和穷人中享有荣誉的拉法耶枢机主教,一位须发花白、慈目善眉的老人,在腐朽没落的教廷之中,他是极其罕有的对穷人抱有同情心的人,而枢机主教当中还具有这种品质的,恐怕仅此一位了。
老枢机主教站在圣彼得大教堂门口,斑白的头发在晚风中飞扬,“迷途的羔羊们,神圣的梵蒂冈不容犯罪,信耶稣得永生,耶稣教我们仁慈与爱,而不是仇恨和暴力!”
罗马市民迟疑起来,拉法耶枢机主教的名声不亚于隐士彼得,是人们心目中教廷仅存的几位好人之一,他访贫问苦、施舍药物、灾年给穷人一**命的粥,拥有的威望实在很大,足以止住愤怒的脚步。
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拉法耶阁下,仆立法司的罪过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拉法耶也是有苦难言,他并不是仆立法司的支持者,甚至教皇坚定的支持者布雷默枢机大人还在宗教会议上对他抱以老拳,但他不得不站在这里
——刚刚得到汇报,所谓上帝在圣彼得大教堂上展示的神迹,其实有人为的痕迹,明显带着阴谋的气息。
而且无论神迹是真是假,梵蒂冈的威信都跌落到了谷底,要是人们冲进圣彼得大教堂,抓获仆立法司(拉法耶并不知道教皇不在这里),梵蒂冈的神圣与威严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