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玉瞪着眼睛看凝雾:“你能说服陛下么?”
“我有理陛下为什么不答应?陛下欺硬怕软,我要说不通,你就跟她哭去。”这语调平静的好象在陈述事实,实际内容全不是那么回事
馨玉咧了咧嘴:我好几年没哭恐怕一时找不到感觉呢。
不过,要能轮流跟着皇帝出去转转那可太好了,明枫太正统整天跟皇帝一条心,所以馨玉这两年转而以凝雾的话为准,当下便让自己的内侍替明枫赶衣物。
这一日准备完毕,馨玉便让内侍们抱了衣物往凝雾这里来,让他跟明枫说去;才行至楼前,就听到琴声,又见几个内侍杀鸡抹脖子地比画,明白了,凝雾又在教训含薰,一切有可能让含薰求助的人都不许在跟前,这样也可以保存她的面子。
馨玉比画:哪儿?
那内侍也比画:后面儿。
馨玉踮着脚轻轻走到小楼一侧,往楼后探头。
凝雾的楼后是一个竹篱笆园子,不大,只几簇素夭一架藤萝;藤萝下是石桌石椅子石琴案,凝雾正在抚琴,仿佛全神贯注忘却外物;含薰两手的墨站那儿低着头扭着手指头,估计眼里还两泡泪。
自从凝雾从鸿蒙回来就接手了含薰的教育,谁也不能插手,照他的说法,长公主是储君,得从小立规矩;都向你们这样由着性子溺爱由着性子哄着玩,非给耽误了不可!
陈曦曾经分辨,孩子还小呢,到六七岁再立规矩学知识就成了;
凝雾微微一笑眼神冰冷:三岁看大六岁看老您知道不?历史上多少教训呀,要不我哪天给您好好说说?
陈曦赶紧投降免得她自己再被教训一通,就一样坚持,不能打孩子,不能羞辱孩子。
这个是当然的,教育部这个规定还是我颁布的呢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我既然负责教育孩子,就得给你们也立个规矩,她犯错了我就罚,谁也不许表示同情或者纵容!
凝雾说这个话的时候,那眼神语气竟然比皇上还凌厉,所以众人皆被震慑住了,不敢不点头称是。凝雾于是接手了教育储君的重任。
含薰也是,凝雾要是不在她就必得让馨玉喂饭明枫讲故事,就是陈曦晚饭后办公她也敢挤她怀里磨人;但如果凝雾在她就主动自己吃饭也绝不挑食绝不剩饭,吃干净了捧着空碗让凝雾看,等着凝雾说一句乖,还会弄本书坐弟弟妹妹摇篮前装模做样讲故事;凝雾都不需要疾言厉色,只要静静地看她一会儿,她自己就知道哪儿没做好赶紧重做一遍,完了巴巴地看着凝雾爸爸等着一个微笑。凝雾不常批评她,也不常表扬她,最大的惩罚就是无视她,他自己拿本书抑扬顿挫地念,要不就弹琴,就是不看她,熬上一会含薰就老实了,下回绝不敢再犯。
冯宁宁对此评论:“你家长公主的行为充分体现了人类欺软怕硬的劣根性;话说,你家老头子要不那么宠你估计你也不会这么暴脾气贼大胆。”
这个陈曦完全同意:“他们要都跟我妈我姥姥那么严厉,动不动就罚我贴墙站着背书,估计我也就一窝囊废,被陶逸然欺负了还得哭爹喊娘求他别离婚,说不定还得上吊喝药地跟自己过不去。”
冯宁宁乐:“是啊,可要没他们那么严厉管教很可能你就一小太妹。”
陈曦点头:“说的极是,所以得有人严格有人慈;馨玉就一孩子头,明枫看哪个孩子都是宝,我是完全顾不上,亏得凝雾肯扮黑脸。”
且说馨玉退回来耳语:“又怎么了?”
那内侍也耳语:“长公主写烦了借故把笔筒弄地下了,然后假装没注意把笔尖都踩坏了。”
馨玉吐吐舌头,这小东西才五岁不到忒多心眼儿,要不是凝雾强硬还真管不了她。他感叹着,偷偷走回去接着看,就见含薰还低着头,眼睛已经抬起来了,确实含着泪,盯着凝雾;凝雾眼皮都不抬,完全陶醉在音乐里;含薰抬着眼睛嘟着嘴,又等了会儿,一步一捱蹭过去,小声说:“凝雾爸爸我错了,下回我不了。”
凝雾看了看她终于停了手,眼神平和声音也不高:“你哪儿错了?”
含薰使劲忍着泪:“我不应该踩坏笔。”
凝雾问:“那么前几天你踩坏笔爸爸为什么不批评你?”
含薰开始大声抽泣:“前几天……前几天……不是,故意的。”
凝雾接着问:“那今天为什么要故意踩笔?”
含薰不说话,只看着凝雾;凝雾也不说话,含薰没办法,终于说:“踩坏了,就不用写了。”
一哽一哽的,哽得馨玉直喘不过气来,只不过他绝不敢对含薰表示同情。
“为了不写字就故意踩坏笔,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是不是?”
含薰就要嚎啕大哭了,可又不敢:“是,爸爸,我知错了,下回,再不了。”
凝雾静静看着她,等她忍泪,半晌才说:“圣训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