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人,被人生揭伤疤都是疼,不过有的人喊出来,有的人不喊罢了,结果陈曦立刻从神使大人变成怒目金刚。
“第一,我当时眼瞎心也瞎了,成不?第二,我现在说的是挑女人,第三,我才想起来,从你回来我还没检查你的功夫呢,目前这个最重要,走,跟我练练我看看。”
话一出口冯宁宁就知道自己没留神扑炸药包上了,这时候只能争取宽大处理,立马扑过来拉开嗓子惨嚎:“阿姨呀,陈曦大人,您老人家大仁大义,慈悲为怀,神使肚子里跑航母,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您跟我一般见识干吗呀?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可怜我还是个孩子呀,上没老下没小……”
陈曦不理,两道剑眉立着,嘴紧抿着,下巴高抬,恶形恶状乜视着她。
冯宁宁一眼瞟来看没打动赶紧继续哭嚎:“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好女人不跟孩子斗,您也知道狗嘴里没法儿出象牙,我还不到十五那,您跟我较什么真啊……”
陈曦放下眉毛,紧绷的唇线弯了一角,点了点下巴示意她接着来,冯宁宁内心严重挫败,把深宫怨妇表情摆了个十足十,可那主子毫无怜悯她也没法子,只好搜肠刮肚把所有的与拍马屁和自我讨伐的有关的字词句一一倒腾出来声情并茂地背诵了一遍,这才得了陈曦一个白眼儿。
靠,你就直接翻过去得了!
冯宁宁知道今天的威胁恐吓已经告一段落,呼呼急喘两口,拍着胸脯:“哎呀我的天那,这个拍马屁的活儿可真不是个人干的,”看陈曦又做怒气勃发状忙又补充:“但是这个拍神使大人的活儿却必须我这个神仆来,换个人恐怕直接就拍脚上了。”
嘿嘿,陈曦看着她美美地笑着心满意足叹息一声:“哎呀,真是,好久没听人拍马屁了还真是不大习惯,幸亏把你也倒腾过来了。你拍的比我那些总经理们新颖多了,也比他们不靠谱多了。这听着才让人精神大振呢,就给个大烟泡都不能换。你可要记得以后保持下去啊。”
说完了还笑。
冯宁宁回个白眼儿:“这活儿看着容易你试试就知道了,干起来可贼难,首先就得平时注意积累,可这种垃圾装一肚子这人就毁了,永远也别想再高尚的起来,到干的时候还非得先把脸皮啥的通通打包扔火星上去,然后才能心平气和面不改色地,拍!”
陈曦揉肚子了:“哎哟,哎哟,停,不跟你闹了,接着说正事吧。”
“好好,你说,我吃先,说渴了。” 冯宁宁抓过一盘子野莓子开吃。
“你说人类这个传承吧,首先是传承生命,然后是传承文明。不管是传承生命还是传承文明,当然应该传承那些美好的东西。比如说这个裹脚,还有满清那个猪尾巴发型,传承这种东西,或者说从一开始赞扬这种东西的人,就不应该让他存在。”
“这个你放心,”冯宁宁刚好咽了两颗果子,抽空插上一句:“现在地球上没人裹小脚了,也没人剃那个丑八怪月亮门了,你要不放心这里,你就玩儿命折腾弄把龙椅坐坐,等你当了皇上就写进律法,以后永世不许,晕,这边是男人生孩子呀,本来就没有男人裹脚这么一说,你一写进去到让他们来兴趣了。”
“我这就是个比喻,这就说明传承文明的过程中,好多都是糟粕,就不应该让它产生,产生了就应该立即扼杀。”
冯宁宁埋头苦吃,咕噜着:“说的对,这跟你给人家挑老婆有关系吗?”
“自然有关系。战马要严格配种,我们不能让好的品种因为杂交而退化,我那个农场,选择配种的奶牛那是一门学问;斯巴达人选择孩子,那个比较残忍,咱不说了,就一句话,人跟动物一样,都应该在传宗接代这个事上好好选择优良品种。”
“假如一个人,有严重的心脏病,你别提现在能做心脏移植这回事儿,我说的都是基于自然传承的基础上,假如有这么一个人,因为这个心脏病,从出生到二十岁死亡,都被困在病床上,每日苟延残喘,天天以药当粮,把医院当家,把家当酒店,一天不挨针就吊不上这口气儿,一辈子就两点一线,医院,他家,你说他活着是不是痛苦,这么活着是不是不如从来没出生过?你说该不该让他再传承这么个痛苦的生命?”
冯宁宁听陈曦说的认真,完全是当做大事讨论,忙停了咀嚼。仔细想想,她父亲去世之前被病魔折磨的痛苦,三年的时间里,他有多少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若不是为了那份工资能给自己提供生活保障,恐怕第一年他就会选择放弃生命。虽说失去父亲的时候,她是悲痛莫名的,但悲痛之余,也的确有那种时刻,为他的解脱而庆幸。
她端正了坐姿:“我不知道别人,但是对于我来说,实在宁愿不曾出生。如果说他们不知道会给我造成痛苦,那我就只有忍耐,不能抱怨。但是如果他们明知道这种结果,却为了传宗接代,或是仅仅是为了要个孩子养老什么的,或是干脆就是因为发泄本能没有防备,就把我鼓捣出来受罪,恐怕没法不怨。”
“说的就是。”陈曦一拍座下榻。“生孩子这事是个单方面的契约。每个孩子的出生,都是父母的选择,那孩子根本左右不了,愿意不愿意都没辙。所以做父母的有义务让孩子,咱们不说多幸福吧,起码你得提供一个健康的肉体,不低于自理水平的智商,不低于社会平均状况的生活条件,至少你得考虑清楚,就你们目前的各方面条件来说,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能给孩子提供正常的生活,不会因为你的疏忽让那孩子遭受折磨,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否则就是犯罪,那孩子就是受害者。”
冯宁宁思索思索,沉了脸恶声恶气:“照你这么说,我十三就没妈了,上大学又没爸了,他们也是犯罪了?”
陈曦赶紧摆手,生怕擦出点而火星儿来。说冯宁宁啥都没事,谁敢说她父母她能立马捅你一刀。
“那不一样,你父母那是不可预见情况,要不然你一准比我幸福。我说的是那种明知道会给这个生命造成痛苦还非要不负责任地把他鼓捣出来的情况。”
冯宁宁盯了陈曦两眼,见她一脸坦荡,终于阴转了晴:“要那种情况我也同意你的意思。”
陈曦看着转晴放了心:“这说的还是不能传染的疾病。如果是传染病呢,比方爱滋病。再比痴呆,精神病等等遗传病患者,这样的生命要是传承下去,跟把那个裹脚当文明传承有什么区别?”
“恩,这种人你可别挑上。”
“当然不挑,但是还有些极端的例子,我要说了你大概不赞成,但是你就是不赞成我也要这么办!”
“说说,说说,”冯宁宁来了兴趣。“说不定我不仅赞成还给你出好主意呢。”
“嘿嘿,畸形的,品性不好的,我都不选!”
“畸形的不选我明白,品性不好的,这个遗传吗?”
“我原来在美国读书的时候看过几个案子,其中有一个印象特别深刻。一个男孩子,在婴孩的时候就被人领养了。他的养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非常疼爱他;可这个孩子在学校就是问题儿童,长大以后劣迹斑斑,后来犯了挺大的案子,她的养母为了不让他进毒气室就到处查访他的生身父母,后来终于给她查到了,那孩子的母亲倒没什么毛病,他父亲是个囚徒,从小就打架斗殴,长大了罪行累累;好象后来还真因此给他减刑了。还有好几个类似的案子,好象现在也没研究出来人的品行是不是遗传;不过你想想,就那天那个畜生,当她的孩子不倒霉么?她就应该自生自灭,没的再祸害下一代。”
“那你想过没有,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自然也有群居动物的本能,比如□,比如寻求群体生活,比如养育孩子的渴望,要都照你这么想,对于那些不被挑选的人,是不是太过残酷?这个是不是有点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