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轻叹道:“若能如此固是最好,只是妹妹不知他两人之间仇怨之深,如此大事,一心而决,未免太过草率,也该同我商议商议才是。你可知道,联姻一事的消息昨日便已送到皇兄处,他扫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昨夜听你坦白之后,才又想起此事,大半夜地将我叫起来一顿嚷,倒吓我老大一跳。原本这事根本不会惊动他,如今却闹到这般地步,又要如何收场。”
秋往事垂下眼道:“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太过冒失。”
江染牵过她手,低叹道:“事到如今也不必说这些,我总与妹妹共同进退。眼下当务之急是弄清桓弟安危,妹妹若不愿去,可要我遣人去查?”
“这倒不必。”秋往事摇摇头,透过窗户望向对面的鹏羽房,“此事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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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染追问几句,见她心不在焉,显然无心深谈,便也先行告辞,只说会好好劝劝江栾,并立刻遣人去燎邦细探,着她放心。
秋往事送走江染,安抚一番惊得呆呆怔怔的驿典,并不回房,径直去了杨棹雪所居的鹏羽上房。
一进门顾南城便急匆匆奔过来,问道:“七姨,出什么事了?那些坏人来做什么?为什么不准我们出去?”
秋往事弯腰拍拍她,安抚道:“没事,他们不是坏人。”又像江未然使个眼色道,“未然,你领南城出去玩会儿,我同杨夫人有事谈。”
江未然歪歪头,粲然笑道:“南城,马圈里有匹小驹子呢,咱们喂它去。”当即拉着她蹦蹦跳跳去了。
秋往事走到荷叶桌前在杨棹雪对面坐下,并不出声,只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杨棹雪皱了皱眉,问道:“秋夫人想同我谈些什么?”
秋往事微微一笑,说道:“方才我们在外头说的,杨夫人想必都听见了。”
杨棹雪刚才确实以奇正法暂提耳力,听了他们的谈话,知道瞒不过,便点头道:“不错。”
秋往事问道:“杨夫人有何感想?”
杨棹雪道:“这是秋夫人自家事,我一个外人,怕是不好置喙。”
“不好置喙?”秋往事眉梢一挑,面色冷下来,“杨夫人一家若当真不置喙他人之事,这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杨棹雪怔了怔,怒道:“秋夫人心中有气,不妨找李将军撒,如何怪到杨家头上来。”
“怪不到?”秋往事见她撇得干净,也有些发怒,“北疆势力,除去融东便只有裴初、燎邦和凤陵不孤。裴初不会做此等行径,燎人手伸不到风境,除了杨家和顾雁迟,难不成五哥自己编来骗我么?”
杨棹雪心下虽怒,只是去小屏山采药必难避开明光院,此时尚有求于她,只得吸一口气,沉声道:“秋夫人,你愿帮南城寻药,我很感激;这消息来得突然,你心情不好,我也能明白。只是凡事总需讲理,杨家也好,雁迟也好,做这事能有什么好处?你若心急,与其在这儿冲我发莫名的脾气,不如赶紧回去看看,若仍走广莫,我也可安排几个人接应你。”
秋往事见她缓下态度,便也压下怒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说道:“杨夫人,明人不说暗话,此事有杨家或顾先生插手,绝不会错。我们两边关系说不上融洽,我的身份对杨家来说更是牵扯甚深,杨家不欲我们得势,也算人情之常。只是里面也总还有可谈之处,如此一声不吭便使绊子,岂不是绝了将来相见的余地。”
杨棹雪无奈地叹一口气,说道:“秋夫人,你如何就一口咬定此事不是李将军所为?平定北境,于他有大利,真结亲固然可能较小,只是做假戏却未必不会。”
秋往事摇头道:“不会,若是他安排,必然会知会我。”
杨棹雪道:“北境路远,途中又多阻隔,一时联络不上也不奇怪。或许他已送了信,只是你还未收到。”
秋往事仍是摇头,问道:“若是顾先生,可会未得你同意便将同他人结亲的消息放得满天乱飞?”
杨棹雪怔了怔,垂下眼不再说话。
秋往事细看她神色,倒似确不知情,也平下心来,轻叹一声道:“杨夫人,你或许不知情,可五哥如今音信全无,反倒传出这种消息,必定是受人拘束,行动不便。北境有此能耐的,想来想去,只有杨家。我不求别的,只想知他安危,不知杨夫人可否替我打探打探?”
杨棹雪细想一回,倒也渐渐觉得她所言不无道理,犹豫片刻,皱眉道:“我眼下亦无可差遣之人,真要打探,除非亲自走一趟。”
秋往事见她宁愿自己回去也不肯透露那间香料铺子的隐秘,倒觉有些意外,愈发觉得这铺子如此深藏,杨家必是野心不小,更暗暗存了打探的心思。又觉她愿亲自回去也未尝不好,便道:“杨夫人若愿亲去,自是求之不得。”
杨棹雪亦隐隐觉得家中似有许多事发生,南城面伤原本尚未到用枯荣草的时候,大可迟上半月再走,老宗主却说如今路上不太平,催着他们尽早上路,当时未觉不妥,此刻想来,似也透着些蹊跷,而顾雁迟也一直无甚联络,不知是否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