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往事听他语气虽淡,言辞间却褒奖甚高,早已没了脾气,讪讪笑道:“这倒是过奖了,我并未留手。”
“这便是你尚需打磨处了。”李烬之道,“若真是全力,如何能说收就收?你不止于此,只不过未曾触过界限,自己也心中没底,尚未放开罢了。”
秋往事一怔,低头思索起来。卫暄笑道:“老大你也够大胆,她自己都不知,你便这么清楚,就不怕她失了手?”
李烬之微微笑道:“她的凤翎一干二净,从未沾血,不必说人,连牲畜也未伤过,莫看出手凌厉,其实哪有这份狠劲,自然留有余地。”
秋往事听他句句皆准,也颇服气,便道:“只一眼能瞧出这许多名堂,你也确实有些本事,今日罢了,改天再好好讨教。”
卫暄笑道:“好呀,老大,我还没瞧你和人动过手呢,改日也露两招,免得那帮选生整日嚷什么‘入微法,入味法,功夫全在舌头上。’”
秋往事好奇道:“选生是什么?”
卫暄道:“入鸿鹄馆,大致有两种途径,你知道吧?”
秋往事摇头道:“我只知一种,乡县学馆一层层往上考喽,另一种是什么?”旋即又道,“唔,是了,刚才说起你哥能荐人进去,想必当官的都成?我明白了,选生便是底下学馆选上来的,剩下便是你们这些荐来的。”
“是了。”卫暄点头道,“我们这样的便叫做荐生,选生总觉我们是仗着家世,没真本事,不顺眼得很。”
秋往事似是颇有同感,不住点头道:“那确实挺不顺眼。”
卫暄嗔道:“我们也一般要层层挑选,年年成绩皆直接报上朝廷,低过鹤等的举荐人便要被叫去问话,且比他们麻烦呢。学银也是举荐人出,不似他们是官出。”
李烬之忽道:“你且别瞧不上荐生,我手里亦有个名额,你若有兴趣便给了你,如何?”
卫暄眼中一亮,拍掌道:“是了,我都忘了,串院生也是能荐人的。”说着凑到他耳边道,“老大,我把她拉来,就是想给你瞧的,怎样,是鸿鹄馆的料子吧?”
“鸿鹄馆?”李烬之微微一笑,摇头道,“她不是鸿鹄馆的料,她是天姓阁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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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暄吓了一跳,低呼一声,回头又仔仔细细打量秋往事两眼,问道:“当真?有这么厉害?”
李烬之目光灼灼地盯着秋往事,似是大有兴味,微微笑道:“我不会走眼,此人百年难遇,不要说普通人,便寻常天枢与她相比,也根本不值一提。”
卫暄瞪大了眼,掩嘴呼道:“天,那我可是撞到宝了,还从没听你如此夸过人呢。”
秋往事正同柳云搭话,听她一惊一乍,转身问道:“怎了?”
“夸你呢。”卫暄笑道,“说你将来能进天姓阁,若真进去了,可别忘了我。”
秋往事顿时眼中发亮,问道:“天姓阁年俸多少?能比出云士多么?”
卫暄吃吃笑道:“天姓阁都进了,还愁什么银子,随你看上哪座凤影宅,只要开句口,大把人捧着房契递到你跟前。”
秋往事忙问:“如何才能进得去?”
“这倒真问住我了。”卫暄道,“这等事我是想也未想过,便也从没打听过。总之最快的路子大家都知道,便是逐日节上连赢三回,再得半数阁郞同意。只是逐日节上竞技的本都已是天下顶尖的高手,能上得一回风都逐日台都已足可光耀门庭,若是胜了,那就是天下第一,树大招风,所有人都盯着,谁不想压过你去,要连赢三回,真是谈何容易,中间断得那么一次,可就不算啦。”
“三回?”秋往事叫道,“逐日节三年才一次,连赢三回,不就是六年?六年还是最快的路子?”忽又顿了顿,说道,“不对啊,那个好有名的琴师风有瑕不就是由逐日节进的天姓阁,她十四岁就进去了,若依你这说法,岂不是八岁就开始天下第一?”
“可不就是八岁。”卫暄合着掌,满面仰慕之色,“我算是听着她的琴同她一起大的,她头一回来逐日节我便去瞧了。那一年各地琴师来的有二十二个,自然都是各地有名号的,所谓琴出少年竹出白头,因此里头十来岁的倒也有三四成,不稀奇,可不足十岁而能来逐日节的,便难得一见了。加上她又连赢两轮,入了决胜,却又竟是个盲女,所以那年去观赛的比往年都多,十之八九都是冲着她。一张临台的凤席券,卖到整三两银子,那会儿的银子可不比现在,还值钱呢,若折一折,怕不得顶今日的六七两。我那年也才七岁,原本不懂得听什么琴啊竹的,只是听说有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厉害小琴师,便也吵着要去。场席是压根不必指望,连街席都挤得没处落脚,许多人便攀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