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泉边,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水是沙漠中人活命的希望,沉默良久,她说道:“是的,希望,活着就是希望。”
蓦然想起,千里之外的故人。
她会努力好好活着,他们也要活着,活着才会有幸福的希望。
“这两年,过得好吗?”百里行素在背后缓缓出声问道。
“很好。”她的人生不见是为仇恨而活,而是为他们,为希望而活。她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还有她的孩子,还有那个等待着她的他。
离开,不是因为不爱,是因为爱上了,所以她要坚强起来,却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她思量了许久,决定坦白说出漠北的事,反正他总是会知道的,更或许他早就已经知道,而不言明:“师傅,我带走了北燕的龙骑禁军,近两年来一直在漠北隐姓埋名。”说到这份上,相信他应该明了其中意思了。
百里行素摸了摸下巴,望着她的背影,一脸正经:“我想……问你个事?”
她转身也在玉泉寺外的台阶坐下,面色平静:“什么?”
他凑近前来,皱着眉头问道:“你跟中州那家伙,洞房了吗,难道还是他不怎么行,所以……”
“没有。”她冷冷地瞪他一眼,拧眉:“让你失望了。”真弄不明白这人的脑子是什么构造,整天心想那么些事。
“不失望。”百里行素扬唇一笑,那叫一个灿烂“反正现在刑天也死了,修聿也不要你了,人家现在多牛啊,威风凛凛的夏大皇啊,怎么还会看上你,索性咱们两凑活着过日子得了,趁着这两年,好好发展发展感情,规划规划未来……”看着她越来越冷沉的面色,顿时语气一转“好了,好了,我不说,不说了。”
日暮西沉,洒下一地金辉,微风拂面而来,带着此许的凉意,整个月牙湾美得恍若超然世外的人间仙境,两人静坐着沉默不语,似是不忍打破这份唯美的景致。
百里行素取出方才买来的埙,十指修长摩挲着鹅蛋盘大小的埙,悠悠的埙声从他的指间袅袅而起,幽深古朴。
时而悲戚,时而柔和,悠远而沉静,绵软似云,哀泣如歌。如同一曲孤独的天籁在悄然诉说沉寂多年那难以言说的悲伤,一遍又一遍在月牙湾回荡不息,令人动容。
“这是什么曲子?”她低低出声问道,她不明白一向笑容可掬的百里行素竟然会吹出这般凄美而断肠的曲子,那一刹那间她发现,相识六年,她从来未曾了解过他。
心中转念一想,他只是师傅,她只是徒弟,这了解的事还是留给他那些红颜知己比较好。
他停下吹奏,低眉摩挲着手中之物:“追梦。”
她也不由打量着手中的埙,真的难以想象,这小小的一块黄土竟能造就这么神奇的东西,让它的声音道尽红尘沧桑,沉吟半晌问道:“师傅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百里行素闻言面色一震,突地樱唇一勾,扬起狂妄至极的笑:“我的梦想啊,坐拥天下美人,尝尽世间点降唇。”侧头一望她道“这就是我的梦想,是不是很伟大?”
烟落闻言嘴角抽搐:“当我没问。”
百里行素笑得极其无赖,一撩衣袍起身道:“等着,我去抓鱼,来了西域要不吃这铁背鱼,那可是人生一大憾事。”说罢便朝湖边走去。
她起身走进空寂的玉泉寺,寺内金拂高坐,拈花而笑。她跪于蒲团之上,敛目双手合十,虔诚祈愿,保佑无忧平安,身体康健,无病无灾。保佑修聿能诸事顺利,化险为夷。
她不知道这些会不会灵验,起码这是她心灵的寄托,近两年了,她不敢给他们写一封信,甚至不敢去回想关于他们的回忆,她怕真的会忍不住跑回去见他们。
她从庙宇中出来,也未见到百里行素,重新坐在原地,低眉拿着手中的埙试着勉强吹出音来,她学东西极快,却怎么也吹不百里行素方才的那番荡气回肠来。
然而,直到很多年以后,她回想着在这碧水泉边,古刹神庙前的一幕,才真正领略到这幽幽埙声中,那入骨的苍凉与孤寂。
正文 无赖的百里行素。'VIP'
因为不慎让马儿走失,两人只得徒步从月牙湾走回楼兰城,骑马两个时辰地路,他们走了近三个时辰才回到城内,那时,已到次日天明。
百里行素站在潋香阁外看到被封掉的花楼,面上很是难看,他的摇钱树被人砍了,心中焉能不恨,焦急地四下张望:“我的美人呢?我的美人呢?”肋
连美人兴奋地从她肩头窜了过去,吱吱直叫,百里行素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我没叫你!”看到连城回来,疾步上前问道:“我的美人们呢?”
“都安顿在了客栈。”连城冷酷地回道。
百里行素拍了拍心口稍稍放下心来,片刻之后揪着一张委屈地俊脸,转头望向边上面色淡漠的女子:“烟儿?”
这一声烟儿,叫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听得人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千千猛地打了个寒颤。
“我决定了,带着美人们去朔州开一家更大更红火的潋香楼!”百里行素郑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