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过是人家赚钱的假话罢了,你还真信?”烟落瞪了眼他,说道。
修聿才懒得甩她的话,取出今天从庙里带出来祈愿的丝带,拉着她到书桌边按在椅子上坐下:“快写!”
“写什么?”她微一拧眉。
修聿已经急切地将笔醮了墨塞到她手中:“当然是心愿啊!”
她握着笔,却半晌也未下笔写下去,曾经她也是那样虔诚的许愿,可是似乎她一生的心愿总是无法实现,越是她希望的总会破灭,越是她不希望的总会来到。
烟落抿着唇,终是下不了笔,修聿站在她身后见她半晌也未落笔,倾身探手一把握住她的手,烟落惊得顿时一怔,侧过头去望他。
修聿瞪她一眼,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写。”
温暖的手握着她的手在锦帛上一笔一划写下心中的祈愿:愿得一心人,此生不相离。
她只觉心中涌出无尽的酸涩,又混杂着无尽的喜悦,修聿扬唇一笑道:“心愿挂在那里只是愿望,会不会实现,是要看祈愿者的心。”
他松开她的手,放笔取了搁好,拿着写好字的锦帛对着烛光处一瞧,傻傻地一笑,转身拉着她起身道:“走吧,应该还能赶到天亮前回来。”
烟落无奈失笑,跟着他起身,这男人聪明的时候没人比得过,犯傻的时候更没人比得过,都这么大的人了,有时候偏偏跟个孩子似的任性较劲。
夜风寒,她裹着皮裘走在旁边,修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她,沿着山路快步走着,走了一会前面只是一片树林,再无路可走,他一时有些困窘,方才走得急也没注意便沿着走了。
烟落站在边上幸灾乐祸的笑,堂堂的大夏皇帝在山里迷了路,还真是好笑!
“你在笑什么?”修聿侧头瞪她哼道。
她憋着笑意,摇了摇头:“我没有笑。”转头朝望了望,道“好像要走那边。”
修聿懒得与她争辩又折回去走了一段,按她所说的路走,很快便到了桥边,山谷中的风席卷而来,很是冷冽。
修聿带着她站到桥头,道:“说要诚心许过愿,才能走。”
“嗯。”烟落淡声回道。
两人闭目沉思片刻,修聿侧头问:“你许了什么愿。”
“这里太冷了,愿能早点下山。”烟落拉了拉皮裘漫不经心地回道。
修聿顿时眉眼一沉,道:“你给我认真一点行不行?”这女人存心是要气死了他才甘心是不是?
“谁叫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发疯。”说话间先举步走了出去,扭头瞪他一眼:“你还走不走?”
修聿几步跟了上来,狠狠一把攥住她的手,沿着桥一步一步走,行到桥上,将手上的丝带绑在桥上,满意地点了点头,硬是带着她从桥上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哎,你有完没完,不是说走三个来回就够了!”她有些恼怒地哼道。
修聿扬眉一笑,道:“三个来回,三生三世,我嫌少了,多走几个来回,说不定,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也能遇到你呢?”虽然知道这些只是传说,不可信,不过他却诚心祈愿。
到再一次走到桥头,她扶着栏杆摆手:“你走吧,我不走了。”他是傻了还是疯了,明明知道不可信,还大半夜拉着她跑来,在这桥上白痴似的走了这么多回。
修聿望了望两色,躬身拉着她爬上自己的背,道:“我背你再走一会,你要累了便睡,我背你下山。”
直到晨光曦微之际,修聿才背着她沿着山路朝山下走,侧头望着已经趴在自己肩头沉睡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
从相识以来,他们这一路走得艰难,一次次生死别离,他们都走了过来,这看似薄凉冷心的女子一点点融入他的生命,让他为之痴狂。
他爱她,惜她,每每看到她不经意的笑容,他知道那抹笑容是因他而绽放的,她会在他面前任性,耍赖,温柔,全然褪去了纵横漠北那传奇领主的冷锐之气,为留住这些美好,他便无怨无悔了。
待到烟落醒来之时,马车刚出莲云山的地界,无忧正枕着修聿的大腿睡得香甜,不时咕哝句桂花糖,修聿顿时拧了拧眉,看到她醒来,低声道:“你们两个真能睡!”
她一向防备甚深,在外从不敢真正放心睡,只要周围有一点响动立刻就会醒,也只有到中州了才敢睡得这么安心。
她撑着坐起身,掀开车窗处的帘子望了望外面,修聿伸手取过边上早先备好的湿巾帕递过,她接过擦了擦脸,漫不经心问道:“走了多久了。”
“一个多时辰了吧。”说话间伸手把一碟点心递过,道:“你先吃点垫垫肚子,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镇上用午膳。”
她接过点心,昨晚爬了山,早上也未用早膳,确实有些饿了,一边吃着,一边瞅着他忍不住问道:“修聿,你不是这么多年,真就一个女人都没有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