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什么东西在脑中耳中炸开了,令人麻痹的寒意从背脊攀升,永乐痛苦地弯下了腰缩成一团,猩红的血液从耳朵和鼻子里流了出来也不自知。
霎时间,世界中只剩下这嗡鸣声了。
永乐狠狠咬了舌头一口,刺痛令她稍微缓了过来。
“东……”
她艰难地抬起眼眸。
屋中的一切事物摇摇晃晃,杯子、花瓶、摆件……所有的瓷器尽数碎裂在了地上,遍地狼藉,龟裂的墙壁上的灰和碎石簌簌而落。她抹了一把眼睛凝神细看,这才发现墙壁上的银弓疯狂震动着,由于太过剧烈而化作了残影,而那刺耳的嗡鸣声正是它身上发出来的,就像是痛苦到难以抑制地呜咽声。
“你……怎……怎么……”
银弓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嗡鸣声渐渐从她的耳朵里褪去,归于沉寂。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捂住耳朵的手,脱力地瘫软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永乐早就冷汗淋漓了,身上阵阵发冷,她茫然地环顾四周,不明所以。
然而银弓的震动还未停止,屋中的震动也还在继续,桌子、床,还有顶上的横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撕裂……
静止下来的只有她而已。
结界?
她咽了咽口水,趔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来到了银弓面前,双手死死扣在了墙壁之上稳住了身形。
“怎么了?东阳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
死寂。
唯能听到她的急促的喘气声,还有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
“东阳?”她的声音哽咽了以下,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匕首,指节泛白凸出,另一只手指甲死死掐入了坚硬的墙壁,不知疼痛。“你、你还好吗?
咚、咚、咚……
红衣墨发的男子徒然出现在了她的旁边,薄唇紧抿,眉头紧锁,身影却不似往常仿若实体,令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虚影。他的周围似乎有着一股子无形的力量一般,不断拉扯着他这虚影,几欲模糊,几欲撕裂。
岌岌可危。
她心中蓦地慌了起来。
窗外火光晃动,照得那漆黑的天空隐隐泛起了蓝。
永乐突然想起来,东阳曾经说过,化作人身的时候就是他的最强形态,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在这时,红衣似血的身影一晃,从屋子里闪电般冲了出去。
永乐来不及多想,也没有犹豫,握紧了匕首就跟了上去,速度快得前所未有。
屋外,一如既往般静谧怡人,如同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月华皎洁如霜,微风拂面,暗香浮动。远处的树影婆娑,碧水莲花之下,锦鲤闻声再次摆动起了鱼尾,藏到了荷叶底下。
永乐追出来,红衣身影却早就从视线中消失了,她没有停止脚步,飞快地往四周看了看,就朝着西苑外飞奔而去。
火光,她直觉是那处晃动的火光。
这段平日里散步走过无数次的路,在这一刻变得分外漫长。夜空之上,泛蓝的颜色渐渐黯淡了下来,眼看就要重新湮在黑暗之中。此时,永乐终于跑到了西苑的门口,果不其然,东阳正负手冷冷伫立在那里。
提着宫灯的太监和宫女正在缓缓散去,灯火化为黑暗中斑驳的光点,像是浮动的萤火虫,渐行渐远。
永乐伸手扶着月洞门的边缘,缓了缓急促的呼吸,这才问道:“东阳你没事吧?”
“没事。”
“你刚刚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东阳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刚刚感觉到一股很……讨厌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