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周傅年就将手收了回去,露出手上的那片黄绿交加的树叶,宋竞卿的周围瞬间充斥了失落的意味。
他低声喊:“前辈……”
周傅年没有留意到他的话,而是耳尖发红,手指轻轻在粗粝的树叶上摩挲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方才在那一刹那突然很想摸摸宋竞卿的头发,只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把那树叶握进手心里,对宋竞卿说:“宋竞卿,跟我过来一下。”
宋竞卿倒是紧紧地看着他手里的树叶,目光中流露出渴求,直到他抬脚走开,这才跟了上去。
刚刚说话的那几个人正说到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毕竟他们也出来做配角好几年了,不能这么一直耗下去。他们的目标一致,正说得热闹,却突然察觉身边有人走了过来。
几个人侧头一看,竟是周傅年,瞬间不约而同地面红耳赤,并排站成一行,挺胸抬头,齐声喊:“周老师好!”
声音震耳欲聋,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看了过来,却发现他们喊的是周傅年,又都见怪不怪地把目光移开了。
宋竞卿本看着那几人沉沉的目光在这喊声中淡然了下来,他看了那几人一眼,最后看向身旁周傅年柔和的脸庞,眸中浮现几分宠溺。
观众丝毫不见怪,反倒是周傅年比那几人还不好意思,他耳尖通红,心中暖意满满,顶着那几人仰慕的眼神,好一会儿才说:“你们好。我方才听见你们提及选秀,也想了解一下,我们可以站在旁边听一下吗?”
周傅年想要了解选秀怎么可能需要通过他们来了解,那几人注意到他的用词是“我们”,又齐刷刷地看向宋竞卿,然后面面相觑。宋竞卿他们当然也知道,可对方就是选秀出道的啊,更不用了解了。
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抵挡不住偶像来临的超级喜悦,几人异口同声地说:“当、当然了!”连磕磕巴巴的节奏的一模一样。
他们几个因为周傅年和宋竞卿站在旁边,一开始继续说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过了几分钟才好了起来,还会偶尔停下来看看周傅年有没有要问的。
然而周傅年关注的,却是宋竞卿的反应。他不想自己的想法被宋竞卿察觉,于是扮演着合格的听众,专心看着几人说话,可实际上所有的心神都牵系在身旁的青年身上。
他期待着青年搭上几句话,然后以此为突破口,慢慢地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但宋竞卿并没有,他始终是沉默的。若非宋竞卿的目光从头到尾都落在周傅年身上,不容忽视,周傅年几乎要以为身旁空无一人。
那视线极具存在感,周傅年心中有丝丝甜意,只是那甜意被比它浓重千万倍的忧虑沉沉压至最深处,连周傅年自己都不曾察觉一分一毫。
他眼中掠过无奈与叹息,客气地打断那几人,道:“麻烦几位了,我想了解的都明白了。”
那几人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哪些有用的东西,周傅年既然说明白了,他们也开心不已,觉得自己也算帮到偶像了。
周傅年带着宋竞卿离开,他留意着身边人的谈话。或许是刚刚的话题宋竞卿不感兴趣,他想。宋竞卿走在他身后半步,默默凝望着他。
他们走到了树荫稀疏的地方,火辣的阳光直射下来,周傅年还未反应过来,宋竞卿已经把手挡在了他额前,给了他适应光线的时间。
“好热啊,前辈。”他说,脸上却笑吟吟的,根本不像热的样子。
周傅年还怕他真的热,回头却见他分明开心得很,担忧一下子被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突然不太想理会宋竞卿了。
可他又分明看见宋竞卿额上微微渗出的细汗,青年的眼睛因为阳光直射而不舒服地微微眯了起来。
周傅年心软了,他轻轻推开宋竞卿搭在自己额前的手,“回去吧。”
周傅年只是希望宋竞卿可以更多地、更多地接触其他人,有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结识形形色色的演艺人员,然后……意识到没有周傅年的日子也是正常地运转着。
是自己心急了,周傅年有些微恍惚地想,可是他不心急,时间又怎么会等人。
宋竞卿紧紧看着他不自觉染上愁绪的双眉,眸色暗沉,心中的话再也压抑不住,“前辈,我不需要别人,我只需要你。”
他当然看得出周傅年想做什么,可是周傅年又何尝知道他不需要这些,因为他好好保护他的神明都忙不过来了,又怎么顾得上其他人呢。
他又在说胡话了,周傅年想。可往日听到这些直白的话语时总是滚烫的心脏此时此刻却有如坠入无底洞,一直一直往下沉。
这就是周傅年最怕的。“只需要”三个字分量太重,就算是自己,也配不上宋竞卿这三个字。矫健的雄鹰终有翱翔的天地,巨大的鲲寻求自由的深海,宋竞卿又怎么能够在这样的年华里被区区一个人绊住了。
青年的爱慕那样偏执,周傅年心疼,却无法回应,只能为他考虑好日后的方方面面,哪怕这样的方方面面或许宋竞卿根本用不到。
“宋竞卿……”周傅年想回应他的话,千头万绪却理不出头,最终化为淡淡的一句,“先走吧。”
第41章快让我起来
浑身泥泞、满脸胡茬的警察一脚踹开木屋的门,强行闯入的光亮让被反绑在椅子上的少年不适地眯起了眼睛,也照亮了他一身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