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子之交,风停雪止,满目疮痍之中,但见两条盖世雄影沉然对峙。
神州七剑,武道巅峰,终究于此一决雌雄。
本以为力斩不世魔王,自此西疆剑帝之名必将镇服武林群伦,孰料到头来却是为人作嫁。
恍若一场虚空大梦倏地惊醒,司马御不禁心生黯然,冷目凝视间瑟声道:“今日的我,未必不是明日的你。”
慕容卓摇摇头道:“明日之事不可追,我只想把握今日。”
司马御似是一滞,皱起眉头道:“我眼下重伤在身,你又是勉为其难,此时此地一决生死,未免有些可惜。”
慕容卓神色冷漠,沉步逼近同时凝声道:“剑决早已变调,余下的只有生死而已,你唯一应该可惜的,正是自己的性命。”
司马御目光之中隐现无奈,当即肃然道:“我无非是一时利令智昏,你却从来都不是雄主之才,看来无须等到明日,今日便是你我两人的殒命之期。”
慕容卓充耳不闻,冷目睥睨间凛然沉喝道:“接下此剑,再放厥词不迟。”
喝声中但见猿臂乍展,尧皇剑鞘如离弦箭般电奔而出,直射向司马御胸前。
这一招当真疾如星火、迅若雷霆,眼见司马御已经避无可避,此刻却听西疆剑帝沉哼一声,右掌倏地凝起炽烈雄劲,食中二指并如火钳,堪堪擒向那支无锋之“箭”。
不及霎眼间天雷勾动地火,只听刺耳锐鸣连响不绝,指“箭”交锋之处耀目红光星散激迸,随即猛的燃起一团炽红烈焰,将司马御整个人都吞没其中!
慕容卓似乎也没料到,自己只出一招,便引得强敌作法自毙,怔忡之余剑眉陡扬,严阵以待间寒声道:“炎神煞,焚身劫,能够练成此术,你的确有资本大放厥词。”
烈焰灼炼之中,只闻司马御冷戾的声音传来道:“今夜逼我至此,你我之间再无转圜。”
慕容卓面凝似铁,咬牙沉哼道:“早已再无转圜,又何必虚与委蛇,可笑。”
司马御身罹焚灭之苦,声音中却不见丝毫痛楚,反而语重心长的道:“你既然认定裴元崮的所作所为都是由我授意,我再多解释也纯属多余,只可惜你我今日鹬蚌相争,最终结果却是小人从中得利。”
慕容卓唇边掠过一丝轻哂,语带嘲讽的道:“若论小人步数,我所知之人以你为最。”
司马御似是一滞,随即哼声道:“对于你,我还不屑用小人步数。”
慕容卓紧盯着面前的火球,一派冷硬的道:“谷二今夜归天,当年之事又少了一名知情人,倘若再将我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拔掉,你日后岂非高枕无忧?”
司马御冷笑一声道:“你指我为小人,那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又如何?我若是死在你手里,裴元崮即便做不了掌门,也必将掌控大局,这一点你难道看不出来?”
慕容卓不屑的道:“区区崆峒一派的得失,于你而言不过浮云,但如果让应桐熹和凤明瑶知晓你当年所为,你却免不了身败名裂,恐怕这一点才是你真正惧怕的吧?”
司马御周身的烈焰蓦地一炽,随即沉声道:“应老朽之流至少还奈何不了我,但如果让项五知晓你当年所为,你是否有自信逃过他那双铁拳的制裁?”
慕容卓脸上闪过一丝自嘲,颇见萧索的道:“若是我早料到你会出卖我,怎可能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只可惜我太过信任你,因此没听成老的建议,对你先下手为强。”
司马御大大一滞,心念电转间怒喝道:“你!莫非已经把当年之事泄露给剑盟?”
慕容卓缓缓摇头道:“不必胡乱猜忌,我行事自有底线,何况我半生为你所误,若不亲手杀你,纵入黄泉也难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