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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园>惊情三百年 徽州 > 第20部分(第2页)

第20部分(第2页)

“胡说!你皇阿玛不是也说过太子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虐众,暴戾淫乱,可到底他还是原谅了他,还有你大哥被指素行不端,气质暴戾,他还对你二哥做出了下蛊这种惊骇的事,就连人人说好的八阿哥你皇阿玛也说他是自幼性奸心妄,说你八嫂嫉妒行恶,可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怎么到你就不行了呢?你若真如你皇阿玛所说,那你又有什么可矫情的,他不过是说出了真相而已。如若不是,就更不能如此自暴自弃,你是八旗的子弟,流着爱新觉罗的血液,你拿着你皇阿玛这样的折子还有什么脸面去地下见他们?那时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那么过不去了吗?”

“宛琬你知道吗,自我十三岁第一次跟随皇阿玛去盛京谒陵后,这十余年间皇阿玛南巡、北狩、西幸、谒陵,几乎每一次都让我同行。可现在皇阿玛怕是再也不会相信我了,那夜在皇阿玛帐殿外,我真的看见二哥他扒开营帐,我只告诉了大哥……”宛琬看见胤祥的指节刹那间握得发白,那眼中尽是屈辱,绝望。

宛琬心底一抽,两行清泪顺着眼角不自觉的滑下,“可我相信,我相信你看见了,弘昌他们也一定相信他们的阿玛决不会是个撒谎诬陷他二哥的人!胤祥,自古屈原遭逐,失却抱负;孔丘遇厄,失却自由;左丘失明,失却光明;司马宫刑,失却人格,而你这又算得上是什么耻辱,他是皇上,可他更是你的阿玛,给自己的阿玛说了又算什么真正的耻辱呢?叛国叛家是耻,违背放弃自己才是耻。人碰到难言之辱就一死了之,看来痛快,实则如‘九牛之一毛,与蝼蚁何异’?死不过是一时的勇气罢了,而选择活着,活着证明你自己却需要用你余下一世的勇气,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证明你自己,只有活着才能亲手洗刷这样的耻辱!我要你活着,为那些爱你关心你的人活着,我要你顶天立地,象个真正的巴图鲁那样活着!”

战栗的痛楚如一支箭瞬间贯穿他的心脏,胤祥蓦然回头,灿灿然的阳光迎面射来,晃疼了他的眼睛,一片枯叶晃晃悠悠飘落在他身上,他捏起那片落叶,神情那样落泊,宛琬捉住他那只手,摊开他的掌心向着阳光伸去,含笑道:“为什么要看着枯叶悲伤,阳光不就在你伸出手去就可以触摸的地方。”

胤祥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脸上,纵然他们曾经欺骗过她,利用过她,可她却依旧不离不弃,她那一种不自知的娇妍容华竟慑人心魄,他还记得初相见这盈盈巴掌大的小脸,清丽无双,那些一度曾经遗失他以为再拾不回来的记忆,直到此刻又见到这张脸时,他才醒悟那些记忆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青梅竹马,嬉闹无间,群山溪涧,并肩驰骋,他都有些醉了,但那不是因为酒,他醉在那伤痛的心深处,风吹过他的眼帘,吹乱了他的发,他怎么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不知道在梦里呼唤了多少遍的身影,那铭刻在他心里的影子。他就这样怔怔地仿佛被催了眠一般,由她牵着走至凉亭。

宛琬捏起枚让人准备在那的野菊花干,“在它盎然盛放时忽然被人从枝头摘下,让人烘干了它的每一滴水分,仿佛它的生命就此枯萎结束了,”宛琬将野菊花干放入茶盅,取过茶壶,斟了满满一杯,“可一旦将它冲入沸水,你看那朵朵干菊在滚烫的水中舒展嫩蕊,上下浮沉,那般肆意盎然,那样从容蔓延,早已死去枯干的花,又在水中复活,怒放竟还胜于生时,仿佛它生命的第二次绽放。”她捧起那盅菊花茶送至胤祥手边。

胤祥举起轻呷一口,心如电转,一片茫然,只觉得一股感动之情从心底汩汩而出,方寸之间淡淡柔软,终沉声道:“宛琬,你知不知道也许我不象你想的那样?”胤祥眼圈泛着氤氲热雾,大概是让那茶的热气蒸的。

“有人说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其实会这么说的人并不知道他真正的欲望到底是什么。人的一辈子,总会有过许多想要的东西,有些等得到了才知道他并不真的需要,而有些要失去了才明白那是他生活中根本不能缺少的。宫廷的权谋斗争犹如头被圈养的猛兽,在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人能够把握住它的走向和脾气。当一个人想驱使它的那一刹那,他自己就已沦为另外一场阴谋的猎物了。”宛琬一字一句地缓缓道来。

“胤祥,其实我都明白,那日你问我‘如果有一件事,你明知道这么做不对,可它却对你很重要,不去试一试,你就寝食难安’你问我该怎么办?那时我说‘如果做了而以后你又后悔了,那时又该怎么办呢?’,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不试一下就寝食难安,那就去试,可如果试了结局并不如人意,我们也要学会愿赌服输!”她毅然道。

胤祥长长的眼睫一颤,“愿赌服输。”他情不自禁喃喃重复,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让自己不如四哥那样了解她的?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她,她早已不是个懵懂的孩子了。一阵风吹起她额前散发,胤祥伸出手将那缕秀发掠与耳后,他是那般的爱她,就如许多年前一样从不曾改变过。可那爱就如掠过手心的一道风,无所踪迹,就如天边高悬的那轮月,遥不可及。有些事他越想忘记,就会记得越牢。他现在才明白当他永远无法得到他想要的那一切时,他惟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试图忘记,而应将它深深地深深地藏在心底。

她的唇嫣然如霜红,风挟来她清雅如莲的芬芳,可她的眼眸里满溢的仅仅是对亲人好友的牵忧,这一瞬间,俩人近在咫尺,却恍惚隔着一生的距离,他知道她此生已永不能再属于他。愿赌服输!他要她陪着四哥站在紫禁城的最高处,君临这天下!他深深地看着她,终于长叹一声,轻抚她的长发,“好了宛琬,都过去了。”他再呷一口那茶,如潺潺小溪般的安谧和满足慢慢沁入心肺。

雍亲王府。

胤禛一身青袍,背对佛堂,眺目远望,他一下朝急往回赶,至了书斋,硬忍着处理完要事才让人去唤她,这才知她午时就去了十三弟那,现已尽申时竟还未回,哼,就有那么多好说的嘛。他心中烦躁不知不觉嗅着木樨花香,信步走至佛堂,闻着这馥郁芳香,深深一吸,目中神色却是越发清冷,胤禛转身见弘时坐与蒲团上,不由奇道:“弘时,你怎么跑这里来玩了?”

弘时赶紧起身恭敬请安后认真说道:“阿玛我在参禅,阿玛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能永远不死,长生不老的人呢?”

胤禛听了一笑,“傻孩子,一切都是无常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能长生不老,永远不死的人呢。不论是炼金石丹药或静心修养都只不过仅能延年益寿罢了,还没有听说过谁因此而能得道成仙的。”

“那阿玛人如果不能长生不老,永远不死,那东西是不是可以永存不亡的呢?如果我很喜欢一样东西可不可以永久的拥有它呢?”弘时迷惑的说道。

“弘时,只怕这也不能啊,”胤禛不无遗憾的说道:“一切无常当然也包括物,东西总是会坏的,因缘聚了就有,因缘散了就坏。圣人告诉说‘世间为我所用,非我所有。’也就是说,世间任何的东西,只是暂时借你用的,没有永远的东西。如果没了心爱之物,那是你们缘分散了,不可强求,也不用悲伤。”

弘时俯身从蒲团下取出一锦盒递于胤禛,讷讷道:“阿玛,我今天做错事了。”

胤禛打开锦盒,里面装着那尊羊脂白玉观音,他静静凝望片刻,心慢慢宁静下来,弘时那些话怕都是宛琬教的吧,这世上只有她才会想出这些鬼花样来,他不觉嘴角上扬,溢出丝笑意,“弘时,去你额娘那吧。”

弘时恭身应诺,转弯一溜烟跑远了。

胤禛缓缓至那蒲团前闭目趺坐。

宛琬远远瞧见那团青灰的影子,不停歇的奔了过来,夕阳投过窗棂映进佛堂,将他的眉眼长发染成一团金色,那么清晰,那么温暖,她望着他清癯的脸容,刚还酸痛难忍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唇角噙上了一丝笑意。

胤禛像是感应到了宛琬的视线,他转回头来,向她望去,木樨丛中她一身杏黄衫裙俏生生立着,乌黑的发随意地挽了个发辫,黠慧的眼中尽是闪亮亮的笑意,他心中欢喜,却口吻酸酸冷言道:“你可高兴了,这么多人都劝不好十三弟,偏你去了,他就听了,你还没回府呢,他就让人把那些酒全收了。”

宛琬抿唇一笑,胤禛是吃醋了吧。她走过去依入他怀中,他的胸膛温暖稳实,她的手指和他的缠在了一起,他的手指有些瘦,她感觉到他手指的关节,一节一节,有些坚硬,尽管他说不出口那些动听的甜言蜜语,他的脸上也不轻易露出让人心动的笑容,他有时还让人觉得有一点点害怕,有一点点压力,可是她喜欢和这个山一般伟岸的男人在一起,他让她觉得心安,她忽地俯在他耳边柔声道:“胤禛我从来就不信佛,到现在还是不信,因为这世上我只信你。”

胤禛拥着宛琬,将她的纤手放置在他的掌心,轻轻的合拢,紧紧握住,仿佛要相拥一生一世般。

墙外忽传来嘁嘁喳喳有人说话声,只听一人说道:“你怎么跑这躲懒来了!不过是让摘两枝木犀;你倒象是跑来种般。”

另一人回道:“好姐姐,我不过是想着姐姐往日里最爱吃桂花糕;这桂花还非得要头期茂盛时的二;三日内才好;便想仔细挑些;好留着蒸糕。”

先前那人斥道:“你少在我面前打马虎,快回去吧,都要传膳了,晚了又该挨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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