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走近了,正见着她仰望天空泫然欲泣的神情,忍不住出声唤道:“薇薇,怎么还不睡,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眼睛里进了灰,有些酸。”艾薇掩饰道。
胤禵上前佯装不觉的替她吹了吹眼睛,两人又都沉默了下来,良久,彼此互视一眼,胤禵轻轻道:“薇薇,天冷了,进房去吧。”
她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转身离去。
胤禵怔怔停在原地,他现在是大将军王了,他们还说他还会是未来的皇帝,可他心中为何还那样空虚,那秋风似一直吹入心底般凉。
胤禵如惊醒般,追上了她,从身后一把将艾薇紧紧搂在怀里,仿佛一下填满了他心中的空虚,“今夜我留下来好不好?”
艾薇背心蓦然一滞,胤禵转过她的身子,月光如水洒在她荏弱的脸庞,分外哀美,他一声叹息,吻上了她颤抖的唇。
也许是月色太美,也许是彼此受伤的心无力再抗拒,他抱起了她走入寝屋。
室内蕴红的烛光,跳跃着将两条人影映照在窗棂上。
胤禵见她似被钉住般,挪不开步,伸出手去,不容他们之间有任何距离的拉近了她,两人跌倒在榻上,脸颊顿时贴近,近得可清晰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胤禵起身褪去两人靴袜,重搂她入怀,艾薇慌乱地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他怀里的身子似仍同以往般微僵着,胤禵心中怅然,难道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放不下他吗?
她的馨香萦绕在鼻间,胤禵掌心渐涌起股热力,隔着衣衫撩动着他,他的呼吸越来越热,湿热的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他双手极缓极缓的褪去她外衫,艾薇脑中似万马奔腾,昏晕得不能再思索,她摒尽浑身的力量欲控制自己不住颤抖的身子。
她浑身僵硬无比,他的热情、欲望高涨不熄,硬生生止住,不能,还是不能啊,胤禵溢出丝苦笑,轻拍她背道:“好了,不要勉强自己,我可以再等。”随即感到怀中人一松。
他见她神色尴尬,便俯在她耳边故作轻松道:“薇薇,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行呢?妾身名不符实的,很委屈。”他说得哀怨兮兮,逗得艾薇嗤笑出声,双颊晕红。
他搂住她的手依旧轻柔,身侧另一只手却不为她察觉的缓缓攥紧,终有一日,我要叫你们统统知道,这世上究竟谁才是真正强者。
她见他满目踌躇志得,心中一怮,他生在帝王之家,看虽无所不有,但有一点却与穷苦人家的孩子相同,童年都那么短暂,后者是因得到的太少,而他是因为拥有的太多,使得他们都必须过早地开始承受起生存的压力,急急地从一个孩子长成了大人,磨灭了他们曾经纯洁的童心,她无法想象当他想要的一切落空时,该是怎样的绝望沮丧。
“胤禵,这仗总有打完的时候,从前你不是说过‘归去归去来兮我夙愿,余年还做陇亩民’吗?我不喜欢朝堂中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胤禵等仗打完了,你不要象从前八阿哥那样争什么,就陪在我身边好吗?”也许她是徒劳而试,可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已不能如从前那般置之事外。
“好。”他微微一颤,心怦然跳动,“薇薇,那你就永远都不离开我了?”他俯身将她紧贴住他心口,似寻求保证般喃喃低吟。
她闭上双眼将脸颊偎着他的肩膀,同样的宽肩,同样的温度,触动了她心中那条思念的河流,欲哭的冲动在她的心底泛滥,她揪紧缎被,绞得手指泛白。进与退本来就在人一念之间,况太多太多的东西堆挤着她,似已无路可退,“恩。”她轻轻却坚定的颔首。
她从来高高在上的姿势,忽地这般温柔,这般顺从,似措手不及,他的心房忽地“咚咚”擂捶,幸福来得这样仓促,胤禵有些不敢确定的疑虑,他等这一刻,似已等了千年万年。那样苦苦的坚持,虽还未到春天,但却总已见绿意。但他也知道,他就像个踩在薄冰上的人,虽因放不开她而恋恋不舍不能离去,可他的脚下,是那么地脆弱,那么地不堪一击。
“薇薇,我要彻底将你困在这里。”胤禵唇畔噙笑,满意地扬起双掌合拢住她的纤手,似宣告他的占有般,“我要将你困在我的掌心里,让你再也逃不了了。”他握得那样的紧,让人无力甩脱。
描金红烛哔啵燃烧,蹿升着明丽的火焰。
窗外,秋风吹来,呜呜如诉,漫无边界,仿佛再怎么吹拂,也到不了天涯的尽头。夜色中一双怨恨的眼眸烁烁声光,又透出如释重负的轻松。
今千万恨,付水东流
天灰蒙蒙,云压得低低,千万条银丝飘落了下来,篱笆那头二、三枝性急的腊梅,已轻吐幽香绽放于雨幕中。
风里带来了溅翻的泥土气息,混着树木的清香,艾薇深深地吸了口气。
“夫人,您咳嗽还没好,爷才特意让您在府里歇着的,等下要让爷看见您站在窗口,又要唠叨了。”蝶衣轻声劝道。
艾薇歉意的笑笑,走了开去,“蝶衣,你看天都黑了又下着雨的,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蝶衣轻轻笑了出来,“忻圆格格说要去吃烤鸭,爷能拿她有什么法子呀,夫人,忻圆格格福气可真好,还没见过有这么疼孩子的呢。”蝶衣语透羡慕,“夫人,你也用膳了吧。”
艾薇想着依胤禵的脾气就算是下暴雨,也是一定会带忻圆吃完了才回来的,便颔首让人布菜。
“咳,咳。”艾薇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忻圆,忻圆,小家伙才出去半日她已经想她了,虽然忻圆人小主意大常常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可是谁也不能在她面前说额娘的坏话。她夜里不让忻圆吃糖,忻圆会哭闹得不可收拾,可若胤禵打圆场故意逗忻圆说:你额娘也太没有耐心了;就不会多哄哄人。忻圆会可怜兮兮边泣边语道:“额娘耐心是蛮有耐心的,就是老不让我吃糖,阿玛,我很伤心。”她放风筝总是飞不上去,每回胤禵得意的臭她时,忻圆会一本正经的说:“额娘放是放的挺好的,就是放不上天。”气得胤禵直瞪双眼。
艾薇想想笑笑心不在意的用毕餐,一旁丫鬟捧上茶来,另有人捧过漱盂,艾薇匆匆漱了口,唤过蝶衣,“我让师傅配的药,你都给爷那边送去了吧?还有那棉袍、皮袄、大氅什么的也备齐妥些,算了,我还是过去看看吧。”艾薇起身正欲走,忽地蝶衣莫名问了一句,“夫人现在您很幸福吗?”
艾薇忍不住笑了,“蝶衣你怎么了?”
“你还记得霓儿吗?”
艾薇闻言愕然的抬睫看去,蝶衣从来温顺的眼眸正冷冷地看着她,黑白分明,那一股子怨恨竟是清清楚楚,容不得人不心中一寒。
屋中人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她和她僵持着。
“夫…人,”蝶衣唤了她一声,仿是用尽全力从牙缝中摒出的声音,“关于霓儿还有一桩事,我忘了告诉你。”
艾薇窒了窒,觉到了她话中的危险,忽就有些慌乱不安,某种预感袭击了她全身,令她恐惧,心底溢出丝苦笑,好象她做人很失败,她们一个个都这么恨她吗?她暗吸口气,镇定道:“你的故事还真多。”
蝶衣听出了她的一丝嘲意,冷笑道:“是啊,如果不是认识你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故事好讲,真是要多谢夫人了。”她款步走至艾薇近前,将所有的事情缓缓道来。
艾薇面色惨白,只觉似有寒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寒噤,不能置信地望着她,颤声道:“你撒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