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和乔西碰巧在林子外遇见,一起进来的,路上免不了一通互相嘲讽,逗得别馆里的帮佣小姑娘们路过,都一边回头看一边偷偷抿着嘴笑。
乔西听见,拉开尽头的厢房木门,“你要是不来,那我在她们心目中的形象一定是英伟睿智的。”
“哦?没看出来你们乔家这么喜欢做慈善。”
“什么慈善?”
“招一群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所以才会觉得你英伟睿智的帮佣,那不就是做慈善吗?”
“…………”
两人斗着嘴进来,乔西带头,熟门熟路转进南侧半开放的厢房。
铺着竹席的榻榻米上,骆修坐在房角唯一能拦住一半阳光的地方,正对着手里的本子看得入神。
乔西两人进来他都没抬头。
乔西叹着气,隔着一张古朴木桌在他对面坐下:“瞧瞧这觉悟,这用功程度,持寡道士,我觉得你不能招他进你们道慈观——骆修要是真进去了,下任观主的位置多半就跟你无缘了。”
安亦也不在意,笑着坐下:“那最好不过了。”
“…做道士没有年终绩效考核是吗?你怎么这么不求上进?”
“你求上进,所以在国内就花天酒地,等你爸一提进公司的事情,你扭头就跑国外去了?”
“你不懂,我这叫求生欲强——我要是进他公司了,他那个血统纯正的赛级儿子,还不得气得要弄死我?”
“看你这点出息。”
“你好,那你那个翻身做主的赘婿爸爸要培养你做接班人,怎么你还猫在那小道观里?”
“因为我和他不一样,我还剩点良知未泯。”
“啧,你有良知?鬼信。”
“……”
两人见了面就化身两只小学斗鸡,互相揭短是家常便饭,骆修眼皮都懒得抬起。
直到这边暂时休战,总体吃瘪的乔西注意力转回来。
他一只手撑着颧骨,另一只叩了叩桌面,懒洋洋地问:“骆大学士,还学呢?今天是哪本,《道德经》还是《南华经》?”
骆修手里本子轻合,他疏淡抬头,慢条斯理地扶了下眼镜。
“都不是,一本随笔。”
“随笔?”乔西愣了下,“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这个月,月初开始。”
“月初?你在那个什么有妖剧组里的时候?”
“嗯。”
骆修没有深谈的意思,乔西却明显被勾起了好奇心。他起身绕过古朴木桌:“能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可太少见了,我看看?”
“——”
骆修、乔西和安亦三人从小机缘巧合结识,各自因为那微妙相似的身世和尴尬的家庭地位,早些年一直被圈里同辈其他人暗中议论。
后来三人成了固定圈子,交情一直来得最深,各自家人也未必及他们之间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