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证明给他看噻,你有证据没有嘛?证明不是你挖的。”
他便又得意起来:“证明个锤子证明!我要跟哪个证明啊,那下石坝罗疯子把小松林那里挖断了他没见遭逮进去?都是个人吓个人,这坡坡,鬼都打得死,哪个晓得呀,他晓得是哪个挖的呀,万一明天王正书来把你屋后的挖断了你能证明啊?莫你猜想是啷个就以为真是啷个!”
老张笑了笑,朝灶房喊人:“黎书慧——”
“你认不到!”
“来给我牵哈。”才又站起来抽烟歇气,同王祥开道:“谈说你们那些个子人国家有啷个补偿欸,你得到没有嘛?去问过没有?听到张席文在说欸。”
他翘二郎腿起来:“补短补偿!哪个给你补偿?听他吹,真正有补偿会轮得到你吗?他个人拿了烫手啊?他拿了你都不晓得!”
黎书慧板着脸走过来帮忙签烟,缴一根绳上的烟叶子牵到地坝两根树桩上套住,中间由一根竹棍撑起来。黎书慧气力小,站一旁等他拴住一边,板凳端过来再拴这一边,到天黑再牵回来挂屋檐下的墙壁上。王祥开始终坐堂屋门口盱着眼睛望,一手放膝盖上,一手悠闲自在的摇着折扇。
“牵高点嘛,拖到地上去了。”
黎书慧吼:“我只有这点力气,你吃恁多饭你没见自己一个人把它搞起来。”还没晒脱水的烟叶子长长的缴到一根绳上格外的沉:“回回缴恁长一根,缴短点不行啊?晓得我力气小还整恁长一根,你啷个不一哈全部缴到这一根绳子上来呢!”
“恁大的太阳都在忙哟。”朱慧芬从猪圈那头坝子上来,老远站着望两人做事:“二爷硬是勤快,年年栽恁多烟,年年卖恁多钱,你那些钱挣恁多放着整啷个嘛,又不用又舍不得吃又舍不得穿,你们忠承这哈儿工作也找好了还有啷个好奔的嘛,恁大太阳都在地坝缴烟。”
一牵完烟黎书慧就拂围腰而去,嘴里恨声道:“有钱!钱多得很!灶膛前的火钳!”
她也不在意,笑跟着老张走到堂屋门口去:“啷个水管站的还不上来开水呢,这回整的水管子里也没有水了,拿钱都买不到了。晓得是哪些人恁讨嫌呐,非要去把人家的管子挖断整啷个嘛,你说天干你去接点水唛你整个小点的口子噻,一整整恁大,搞的人家没有水吃你也没有水吃了。”
王祥开冷哼一声:“你去守着噻,你反正又没得事,一天饭吃了就到堰沟上守着。”
她也笑,背着手慢慢转到老张跟前去:“再啷个守还是一个样,老古话说的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他真是起了心要来整你的话你哪怕不吃不喝在那儿守着他还是一样整得到。我们这些是不会起那种心的,只有那些心思歹毒的人才做得出来,两块五一吨的水又啷个样呢,你把管子一挖断,现在你出三块五也没人给你送来。”
老张原本是开玩笑:“喊王二去找噻,他反正喜欢担两只桶到处跑,喊他没找到水不要进屋,不准他吃饭,你凶恶点嘛,这样他就不会欺负你了。”
王祥开哼一声:“女人永远不可能当家做主!”
听朱慧芬嘀咕:“那你马上要发家了,你屋里一味没得女人,你屋里男人当家肯定跟其他人不一样。”
王祥开脸色难看极了,将下巴抬起来指点她:“没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你看下石坝是啷个下场啊,一味任堂客摆布没有个主见,疯疯癫癫的,镇上水管都敢去挖断,祸害一个镇的人,最不是个东西。”
朱慧芬依然笑着回嘴:“坏事做多了啷个会没有报应呢,所以劝人们要多做善事呢。那挖管子的又不止他一个,你看嘛,有啷个好下场嘛。”
下场来的快得很,说话当天就有水管站的同志来找罗昭全两口子谈话来了,具体说了什么不晓得,但看两人的反应,不像十分厉害。
且,再次通水后的第二天下午,罗昭全‘又’扛着锄头去把小松林的水管挖了,这回大家的动作就都利索了,一个下午和晚上,老张的黄泥磅和桑叶树,王正书的黄泥磅和大坪底下,罗昭全的下石坝,王二的财神菩萨上面那一片全部水汪汪,不说管十天半个月,六七八天总可以支撑下去的。
这一次,罗昭全直接被带走了,这可把大家吓的不轻,更把李国珍骇的不行,都以为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要挨打要坐牢。。。。。。三天之后这人满身汗臭的回来了,原本脑子不管用,这下更不管用了,光是骂骂咧咧,说不清几句清楚话,李国珍也再不敢任他胡作非为挖管子了,自己受罪是小,便宜了他人,这期间可没一个人敢站出来的。
经罗昭全一事,水管站每隔三天安排两个人上来巡查,哪里有漏水渗水的,哪里有石头落下来磕了碰了的,修理的人来的快得很,派出所的人也来得快得很,这样,一群人一时就都缩回去光持观望态度了。
头两回都是吴豪和李茗来的,大路直上黄高山,再一路检查回去,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别说吃饭,连朱慧芬喊进屋喝茶都推拒了,匆忙的像前面有人拉后面有人撵一样。
朱慧芬追着他们转到大坪这边来,黎祥琴正在大坪下面的堰沟边洗衣裳,她就站在那里生根了:“你这里该修个洗衣台噻,这样蹲着洗好恼火嘛,修个洗衣台,安逸得很。”
黎祥琴瞧她一眼:“哪点安逸呀,要不洗才安逸,样都不做才安逸,洗衣裳都会安逸吗?耍不安逸吗?”
“……”她干笑两声,细声自我圆说:“哪个不洗衣裳呢,洗衣裳做饭,扫地,多多少少还是要做点事情噻,勤快才能吃的呢,哪个恁懒。”
黎祥琴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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