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钰简直不知说什么好,这烟花想必是沈敏今晚要用来压轴的,难怪如此璀璨华丽异常,不想却被计世宜顺手拿走了。不过,沈敏看起来横竖不像什么好人,偷了就偷了!
计世宜笑道:“烟花也放完了,走,咱们下山!”
甄钰这才发觉周围一片寂静,只余淡淡的火药硝磺味流淌在空气中,便笑着点了点头。
计世宜带着她从后山小路下山,随后雇了一辆马车,送甄钰出城。
今晚金吾不禁,虽已深夜,城中依然人声鼎沸,笑语不绝。
出了城,周围渐渐的沉静下来,只有马车辚辚而行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二人相对而坐,黑暗中彼此只看得见一个囫囵的影子。
“你的马呢?它……会认识回去的路吗?”甄钰突然想起。
计世宜“呵呵”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那匹马也是从沈大人那儿借来的,不是我的。”
“你——”甄钰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半响说不出话来。
计世宜笑道:“那老东西的人仍旧盯着栖霞寺不放总不是个办法,我总得给他弄出点动静来。”
甄钰恍然,计世宜如此这么一闹,沈敏就该知道,他已经脱了困,他与其再死盯着栖霞寺,倒不如想别的法子!
“那,他知道你的身份吗?”甄钰问道。
黑暗中计世宜的眼睛亮了亮,摇摇头笑道:“他也许能猜到是西北来人,但应该不会知道是我。”
甄钰点点头,不再说话。
不多会,便到了栖霞寺下,计世宜打发走了马车和车夫,悄悄送了甄钰入寺,回到房间。
“我先走了,西北那边的人下个月中旬就会过来,这些日子我得去办事了,今晚本来就是要同你告辞的。”计世宜笑了笑,清亮的眸子湛湛泛着波光。
“保重,祝你一切顺利!”甄钰向他笑着点点头。
计世宜一笑,纵身跃出窗户,带起一阵轻风,瞬时消失在眼前。
甄钰又站了一会儿,将斗篷解了下来重新归置在衣柜中,换了鞋子,对镜抿了抿有些松乱的发髻,正了正珠钗,又垂头检查检查身上的衣饰,见浑身上下已并无不妥,这才微微舒了口气,掀起锦帘出去,扬声道:“来人!”
不知为什么,她不想让人知道今晚的事。
“姑娘!”不想唐妈妈正坐在外间角落里支着肘出神,见她出来便起身笑道:“姑娘歇了好一会了!我还正想着要不要叫姑娘一声呢!”
甄钰笑道:“秋心她们呢?怎么是唐妈妈在这儿?”
唐妈妈向外努了努嘴,笑道:“姑娘您瞧瞧,月亮都偏西了,她们都去睡了!我年纪老,不瞌睡,我便说我等着姑娘就好!”
“她们……都去睡了?”甄钰心中顿时有些羞窘心虚起来,秋心、秋朗不等她睡下哪里会自己去睡了?今晚她们这样,分明就是知道了计世宜来过,不想让她尴尬,所以才避了开去。这不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啊,”唐妈妈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笑道:“小厨房里我用文火炖着细粥,还有备下的香油芝麻大头菜和香菇腊笋丁几样小菜,姑娘晚上没大用东西,要不要用一点儿?”
在寺中陪着公主修行,上下人等一律是不许沾荤腥的,别说在寺中,便是平日里下山游玩,甄钰也坚持不碰半点儿荤腥,且严格要求秋心等也要照做。不然万一将来荣昌公主有什么不好,说是她们不敬佛祖冲撞的,那就冤了!所以唐妈妈在她的饮食上格外的上心,生怕将个姑娘给养瘦了。
甄钰不由想起从方山上下来后,计世宜顺道又带她去吃东西的事,脸上更是有些不自在,推说道:“我不饿,唐妈妈,打热水来,我要沐浴。”
唐妈妈本想再劝两句,见她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心里纳闷,也就没有再劝,笑着点点头,自去打了热水进来不提。
计世宜这次离开,果然再也没有来过。先前几天甄钰心里还有些惦记着,后来也就慢慢的淡了。他是领着秘密差使来的,本就该以差事为重。
九月底的时候,甄钰接到了一封没有落款的信,原本以为是见首不见尾的计世宜,不想到了玄武湖畔的梨谢楼,见到的却是小公爷梁玉中。
甄钰心里骤然有一刹那的空失,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梁玉中越来越有发展成祸水趋势的一张俊脸上正堆满了笑,乍然听见甄钰这么问不由大感诧异,睁大了眼奇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没有没有!”甄钰忙笑道:“好好的你怎么来了?”
梁玉中请她坐下,笑道:“来给你找点儿事做啊,省得你还要在这儿呆这么久,不会觉得无聊吗?”
“给我找事做?”甄钰指了指自己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