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枫颓然叹息,“我倒是说一厢情愿的话,康宁是谁,只要你有心,哪里有做不到的事情。”
柳无暇心头如刺,微微勾起唇角,敛眸轻然道:“有一样……”他叹了口气,笑道,“看,我们兄弟为何一见面要说这样颓丧的话,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希望终有一日,我们仍能比肩读书,一直做兄弟。”
景枫起身,在他肩膀用力地拍了拍,“但愿……如此。”
唐妙怀里捧着两样玉器小跑进来,喜道:“大哥大哥,这是你特意挑的吗?”她跑进屋把那一致碧玉簪和一块雕刻兰草清竹的碧玉佩放在柳无暇跟前。
“无暇你来看,是不是跟你之前那块玉很像?这簪子也是一套的,都给你吧。”
景枫笑了笑,拈起那只簪子插在唐妙头上,道:“这支玉簪是桃花纹,特意给你挑的。”指了指那块玉佩接着道:“这个确实是给康宁的。”
柳无暇之前那块玉佩碎了,这一块虽然没有那么好,可色泽图案确实很像。他拿起来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唐妙,见她笑吟吟水眸流盼,竟是一副孩子气,不禁笑道:“我那块碎了,可我戴了别的,这块还是给妙妙吧。”他垂眼看她腰际,妃色的衣裙外面只系了条鹅黄色的绣花衣带,腰间挂着一只小小的香囊别无他物,便将玉佩放回她手里。
唐妙看看大哥,又看看柳无暇,固执地道:“君子佩玉,我是小女人,才不喜欢这样硬邦邦的东西。”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根早就打好的绛紫色络子,下面还穿了几颗小小的珠子,她举起玉佩和丝线对着灯光一穿,回头打了个死扣,然后双手灵巧地翻转,没一会又编了一个结实好看的事事如意结。
她俯身帮柳无暇系在腰间的银环上,又将他原来那块小小的玉片缀在下面,弄好了笑问,“大哥,你来看,是不是很漂亮。”
景枫点了点头,“小妹的手越来越巧了,我走的时候还打不出这么漂亮的络子呢。”
唐妙嘿嘿一笑,“大哥别羡慕哈,我也给你打了一条。”说着变戏法一样从袖中又抽出一条墨绿色的,恰好可以配景枫那块白玉。等帮大哥换好之后,唐妙也不打扰他们,给他们端了两碗馄饨做晚饭然后退出去让他们自己聊。
回去正屋,唐妙对高氏道:“娘,我看夜里让大哥跟柳无暇去奶奶家东里间睡吧,他们肯定有好多话要说,宝儿跟着叽叽喳喳的。”
宝儿从炕上一堆珠子里抬起头来,不满地看着唐妙,“我才不叽叽喳喳,我跟着小叔叔。”
萧朗指间缠着自己腰间挂玉的三色络子,瞄了唐妙一眼。
同心如意
高氏说去奶奶家跟他们商量事情,让孩子们在这边不许吵架,又嘱咐唐妙让着薛维一点别总呛话儿,唐妙都一一答应了。
高氏一走,萧朗把自己的玉扔在炕上对唐妙理直气壮地道:“我的络子断了。”
唐妙捡起来看了看,端口齐齐的,倒像是被剪断的,不禁瞪他,“不是前些日子早早刚给你换的吗?”
萧朗混不在意道:“可能刚才骑马的时候,被宝儿压到,磨断了。”
宝儿抬起头来,嘻嘻笑道,“怪不得我说什么东西咯我屁屁呢。”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又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小玉佩,摘下来也扔在一旁,大声道:“小姨,我的也断了,你帮我换新的。”
看着他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唐妙拍了他一巴掌,“戴回去!”
小玉和大梅在西间检点礼物,清点完毕走过来。小玉帮宝儿把玉带回去,又看了一眼萧朗的对唐妙道:“上次集上碰见,你不是买了一些五彩的丝线说打络子么?快拿出来给换上吧。”
唐妙撇嘴道,“换什么换,只是上面断了,换个接头就好,络子还能用。”
萧朗瞄着她,“坏了的我不要,我不要补的。”
唐妙哼了一声,“人家煞费心思帮你打的络子,你不要那做什么。”
他固执道:“又不是我让她打的,奶奶让她给我打,她就打了,奶奶让我带,我也不能扔了。不给打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戴玉,我不戴了。”
大梅笑了笑,拾起来看了看,推了推唐妙,“那络子打的好着呢,一点不比这条差,再说小山眼里,你打得比谁的都好,快去拿吧。”
萧朗立刻面上带笑,看着唐妙,道:“对啊,你还没送过我络子呢。”
唐妙以前不喜欢打络子,因为做的一般,且家里很少有这样的用度,就算需要也有两个姐姐帮她打。年前去萧朗家,看他床头挂着把洒金扇子下面缀的络子松了,因为自己刚跟二姐学了梅花络子的打法一时手痒便悄悄帮他重新编了挂上。结果下一次去发现竟然被换了一条新的,她装作不在意地问萧朗,他于这些向来不注意,说早早管,如果她喜欢就让早早给她多打点。那络子打得疏密有致,结着别致的同心结,缀着叮当的珠玉,比她打的自然是好看。因为这个她也注意了下,发现萧朗房间和身上的络子流苏都是早早打的,而且样样精致不俗。她一时起了好胜之心,加上自己费心打的络子被人扔掉,很是愤愤。忙农活家务之余,也悄悄地练习,跟姐姐们请教,如今打得精致漂亮却轻易不拿出来,生怕手艺不好丢人现眼被人笑话了去。
今儿恰好看到大哥带回来的那块碧玉,觉得跟柳无暇原来的很像,就顺便将自己打的络子拿一条给他配上。如今却也没了要给萧朗让他戴在身上跟其他人的手艺比个高低的想法,只觉得大家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自己没必要拿短处跟人家长处比。
她白了萧朗一眼,“我打的又不好看,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