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吧!”她把那个实在不小的金叶子塞进车夫的手中。“大哥,这是定金,你看送不送呢?虽说是过年,总不见得我们就等不到第二辆马车吧?”
“送!送!”车夫用脚勾住了车架,努力使自己不要掉下去,“小姐请上吧,呵,我姓张,随便小姐怎么称呼!”金子的力量果真强大!
秦杏子嫣然一笑,“那就是张大哥啦!”语罢已悠然跳入车厢内,好温柔的车厢。“血月,”她突然看见血月苍白的脸,“你,没事吧?”
血月把头轻轻地靠在椅背上,微微摇了一下头。
秦杏子拨开窗帘,窗外的景色颠簸着后退着——马走得很快。
“你们杀手都不喜欢讲话吗?”秦杏子突然问。
血月摇头。
“就你一个?”秦杏子坐在椅子下面,背靠着矮桌,眼睛亮得吓人。
血月点头。
“你能不能多说点话?这样子哪像个人嘛?”秦杏子气得转过身去,“跟你在一块儿不如跟只兔子,反正都不吭声!”
血月怔一怔,还是摇头。
秦杏子恼了,“你为什么不说话?说几句会死啊?”她又转脸向血月大声吼。
血月点头。
“你,”秦杏子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刚才问你有没有事你说没有,现在你居然敢说你说了话会死。”
血月闭了眼,轻声道,“不是有事,是很有事!”
秦杏子立刻闭嘴,一脸抱歉地望着血月,迅速地靠向车厢的一角,不声不响地注视着血月,她突然发现自己很蠢,一个中了情人泪,还失血过多的人会没事?或许让他安静一些日子,他会好一些吧?那时,他也愿意说话了?
坏笑又爬上秦杏子的脸。
血月竟在睡梦中也皱起了眉。
雪,从凛冽变成了温柔,接着消逝在冬季的尾尖上。于是,乱飘的雪花变成了飞舞的柳絮,淡金的阳光轻吻着刚抽绿的柳芽……
这是秦杏子过得最安静的一段日子,她是死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安静,尽管血月已被她吵得平均一天要换三种姿势睡觉。
马蹄忽住,一阵清脆的长鸣,车夫跳下马车,轻轻敲了敲车门,“两位,前面就是夷陵了,二位换船走水路,几日就可以到夏口了。”
秦杏子笑得开心极了,一下子打开车门,扑面而来的春风把她吹得几乎要醉过去了。
“血月,你看,江水都被树映绿了!”她激动地拉住血月,“春天了,我要去买杏花!我还要买新的衣服,天哪,我怎么能穿这么臭这么烂的旧衣服过春天呢?”
血月被她拉得坐了起来。
“我要买新衣服,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秦杏子盯着他勉强睁开的眼睛。
“红的!”血月出乎意料地快速说道。
“耶!和我一样!”秦杏子近似疯狂地对着血月笑,“我要买!要买红色的,全部都是红色的衣服!”边说边跳下马车,朝街上的衣店跑去。
车中的血月望了一眼变小的秦杏子的背影,微微张嘴,“我要不说红的,她岂非要闹死我。”话毕,重新躺下。
衣店的老板几乎被吓死,从打娘胎里出生,他可没见过拿金叶子买这种一两银子一套衣裳的人。这姑娘看起来一双眼睛漆黑,水灵,蛮聪明的样子,竟然疯疯癫癫的花一片金叶子买了一套仅值不到一两银子的绸衣,又花了一片金叶子跑到个普普通通的澡堂里洗了个澡,再捧出一大把淡粉的杏花。
这疯姑娘——当然是秦杏子!
崭新的红绸软软的贴在身上,合身得不能再合身了。淡黄的阳光射在起伏的红裙上,反射出华丽的光晕,把秦杏子洗得白里透红的脸映得越发纯美了!
“啊!”街上涌满了围观的人,看着秦杏子,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看什么看?”秦杏子从发间甩出一束红丝,银牙轻拨,红丝带着清风划过怀中的那捧花,“色鬼!”话音刚落,杏花已被红丝割碎,粉红的花瓣漫天飞舞,一时间,街上如天女散花,飘飞的花瓣遮住了人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