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喂爸,那是美吗?那就差脑门上刻上‘假恶丑’了。”看来贺佳音平时在苏非非那儿受了不少气。
“我不跟你们说,说了你们也不懂。我也没追谁,我就是喜欢那热乎气,我表达表达我的追求有什么不行?我一辈子在一冰窖里跟冰棍儿过,我冷。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我也没想怎么着。我就是表达表达,哎——表达表达!”
“您表达的是愚蠢。”
“我跟你们费事说。你们也少跟我吵吵,告诉你妈去我也不怵。我什么也没干。谁看见我送那花了?”
佳期气结:“真行啊您,我妈这么厉害都管不住你……想想我就不寒而栗,就您这种道德水平,幸亏学校不要您了……”
贺胜利终归也是个人,软弱也有底限。佳期的话也实在太难听了,他震怒:“我就没见过这么目无尊长的孩子!我伤害谁了?谁伤害我了你们想过吗?就你那个死活看不上你的男朋友?就你把他当宝,全是一窝耗子扛枪,对外边的男的俯首贴耳,你们家的优良传统呢?你们家那股子把男的都踩脚底下的劲呢?”
佳音大骇:“爸!你疯了吧?说什么呢?你想说什么呀?”
胜利理直气壮地说:“我想说,我没错。我们为了追求美排成一条队——我们导演也喜欢人家呀,人家假恶丑?”
“你跟你们导演喜欢一个人就说明你品味……您说什么?你们导演?”佳期愣住了。
胜利为自己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而洋洋得意,他觉得这回可出了气,用力地点着头。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18)
苏非非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不知道是怕别人认出来,还是怕别人认不出来。
她跟在万征后面东张西望,万分警惕。
万征指着一张双人床和她商量了一会儿,她觉得满意,问:“订金多少?”
售货员早看出她是谁了,笑着说:“一百就行。反正您也不会白给我们一百块钱。”
苏非非不觉得可笑,她觉得对下等人要保持冷漠。又转了会儿,她懒得走了,跟万征撒娇:“我累了。”
“那你去星巴克坐着吧,我帮你看。”
“难道你要替我拿主意吗?”对涉及到自己利益的问题,苏非非是毫不退让的。
万征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数码相机:“我把我看好的拍下来,再把价钱记下,待会儿拿到星巴克咱们坐下慢慢挑,你选定了以后我再过来下订单。”
这出离繁琐的程序让苏非非对万征有片刻真情流露,她迟疑地问:“你对我这么好,我要不为所动,你会不会恨死我呀?”
万征很自信:“没事,我乐意。”他对着她的背影志在必得地念叨:“人心都是肉长的嘛,我不信焐不化你。”
知道苏非非另有情人,贺佳期芳心大悦。她本来要第一时间知会万征,可转
念一想,决定这回不传话,就原地等着,等万征在苏非非那儿挨完撅回来,她再摆出既往不咎的姿态签收——她得让他尝尝挨撅的滋味。总得有人替她出口气吧?管出气的人是她讨厌的还是她恨的。她知道他只有挨了撅,才能深刻地明白她的好。
佳音比她姐还是幼齿一点:“这么想是不是不太善良?”
“你告诉告诉我谁又善良了?”佳期问:“在这万恶的大都会里,谁的怀里不揣着板砖?像咱们这种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顶多背地里发发牢骚,天一亮见着谁不得笑得跟朵花似的?我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不想笑的时候就能不笑。”
廖宇进来,听见她最后两句话,不解地说:“你的理想都够怪的。”
佳音一看见他就心花怒放:“哎弟弟,咱俩拍拖去呀。”
“没空。”廖宇摔上自己房间的门。
佳期数落妹妹:“你现在也太流气了。”
“不是流气,是风气。你看咱爸。”
美刀在厨房里忙着切菜炒菜,就忘了关门,油烟味直接飘进对面儿的书房。
正在伏案创作的小柳左脚在地上一蹬,把电脑椅划到门边,伸出脚“砰”地一声把门踹上。
美刀拿着菜刀冲进来对她比划着:“你还来劲了你?你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还卖我的……隐私当自己的零花钱,你还敢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