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看这怎么办。”崔隐凉说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将那堆鸡毛残余物一把放到了长孙凛的木案上,质问他道。
长孙凛抬脚跨过了几片书堆,慢腾腾地坐回案台,拿起一根鸡毛左看看右看看,再抬头看到崔隐凉那张因为正义之气而一本正经的脸,他皱了皱眉头说道:
“怎么就能断定就是我军营里的士兵所偷?说不定是哪个士兵买了农家的鸡打打牙祭,你也不能就一口认定这鸡毛就是牧童家被偷的那一只?”
崔隐凉却以为对方是想包庇自己的属下,他把鸡毛又收拾了一下,说道:“自贞观以来百姓富足,多数人家都夜不闭户。这小村子里都是乡里乡亲的,兔子再穷也不会吃窝边草,更何况你的士兵还有过前科。你等着,要问清楚这鸡毛是不是牧童家的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说完他就扭身匆匆离去。
长孙凛看对方离去便笑着摇了摇头,这隐凉啊就是凡事太认真,认真得过头了,不过他喜欢,这样才有意思。
军校场上。
“你们还真行!这点配合都做不好,翘着尾巴学母鸡下蛋倒是挺快的!”
王大牛正在训练士兵,他向着“驴步阵”横扫回来,打量了这群犯错的部属后不忘了嘲讽几句,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这些少年想下操吃饭的愿望。
“大牛,这又是什么架势呢?”长孙凛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看到王大牛还在惩罚士兵。这王大牛学起他的训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火炮从开始放火yao到最后点燃出炮膛,动作要一气呵成,要求士兵之间要配合默契。可这些下蛋的鸡似的家伙,不是这里出错就是那边出问题。”
士可杀,不可辱;被人当马驴嘲弄,好歹还是公的,只要是公的,赖皮一下,绷紧厚脸皮被长官损几句也就认栽了;但是可下蛋的鸡决计是母的,被罚的士兵一个个强打着精神,怒目相视,却又不敢乱为,只得在一边憋足了气。
长孙凛看这骂得都快出兵反了,便笑着把大牛拉到一边,小声地说:“这士兵若是偷懒你还可以骂得更狠一些,但默契这种东西要用时间来培养的,急不得,你这个做教官的在这时候要有点耐性,想些办法来让他们更好的适应。”
王大牛不懂地挠了挠头,问道:“那有何办法?”
长孙凛在王大牛耳边说了说,王大牛听了哦了几声,然后问道:“这也行?这不就是放着正事不做让他们玩耍?”
“行,磨刀不误砍柴工,谁说玩耍就无益呢?”
正当崔隐凉冒着夏日炎炎左拐右弯,到了那小村庄,问了诸多村民,辗转找到那个小牧童,只为得到一个肯定回答,之后又左拐右弯地回到火yao坊,已是晌午过后,军校场上阵阵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吸引他直接走去。
骄阳似火,地上的土块被晒得滚烫滚烫的,几只黑褐色的大肚蟋蟀,安着弹簧似的蹦来蹦去。然而军校场上的士兵们却不为烈日所吓,反而是兴奋之极。只见校场中间的士兵分为五组正在比赛,每组有三个士兵并排前行,下面相邻的两腿被布带捆在一起,三人合作着气喘吁吁地往前移动。有的配合默契的便是大家一起青蛙跳似地往前走,有一组士兵却是被脚下的束缚弄得笨手笨脚的,竟然四脚朝天地跌倒在地。没有参加的士兵都围着替自己的战友呐喊助威,被这滑稽的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崔隐凉却是被如此欢快的场面惹得火冒三丈,他一早上为了寻查偷鸡的事不辞辛苦奔波,现在弄得是一身臭汗,不就是为了让这群士兵老实下来,谁知长孙凛却不以为意,还聚集士兵们一起玩乐。
长孙凛看到崔隐凉气鼓鼓地走了过来,便是笑着跟对方打了声招呼,无视其兴师问罪的态度。
“那娃娃说了,这就是他家的母鸡,这白里带花的鸡毛只有他家才有。”崔隐凉一把将那被捂得已经发臭的鸡毛甩给了长孙凛,继续说道:“窃人财物,以为己利,此谓盗军;所到之地,凌虐其民,此谓奸军;你这个做校尉的,也该管管你这群无法无天的手下了。”言下之意,就是讽刺长孙凛不会带兵。
长孙凛闻言,皱了皱眉头,却是行动起来叫王大牛将所有士兵都集合到校场上。
“校尉,这……?”王大牛本来是想问些什么,却被长孙凛挡了回去,“也好,让崔公子帮忙,也该是时候整整军营里的军纪了。”
崔隐凉见长孙凛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撇了撇嘴,这家伙说得好听,怕是想包庇属下。他挑了挑“剑眉”,然后上前说道:
“我已经给那牧童银两算是把这鸡买下来,现在我就是这只被偷吃的鸡的主人,这事情由我全权负责来查,你这校尉就配合我行事好了。”
崔隐凉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可是查案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后还是长孙凛一步一步指导他怎么做。他饭也顾不上吃几口,便是一个一个盘查其火头兵,详细问了最近谁人借过火折子,有哪个士兵曾过来拿过调料等等重要的细节。十几个关键人物问下的都是差不多的问题,让崔隐凉也是累得几近虚脱。
不过长孙凛积极配合地态度倒是让他挺满意的。
“范剑!是不是又是你?!”长孙凛喝斥地问道。
“校尉,上回被你赏了三十板现在还疼着呢,我范剑这回哪敢再往板子上凑啊。”士兵范剑委屈地说道。
“夏建仁,这一千多士兵就你嘴最馋,上回范剑偷的鸡你也有份吃吧?这回是不是又想……”
“不,不,校尉,上回我也跟范剑挨了打,我夏建仁就算有一百个胆也不敢造次。”夏建仁慌忙为自己做辩解。
火头兵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这有前科的士兵也都纷纷表示清白,谁也不承认是自己偷的鸡,可这鸡毛就是在军营里找到的,也就是说偷鸡贼必然就是在军营里,究竟是谁偷的鸡呢?崔隐凉巡视着一个个如惊弓之鸟的士兵,绞尽脑汁琢磨着。
大唐万象 78。真相
正当崔隐凉束手无策之时,长孙凛便适时候地凑了上来送上锦囊妙计。
“虽说是死鸡一只,但这影响到军纪这等大事,所以要像仵作那样查到每个士兵,这些士兵平日里总是懒得洗漱,这偷鸡乃是昨夜之事,所以查查士兵手上有没有什么来不及清理的痕迹,再者也许偷鸡贼难得吃上鸡肉,或许会在自己的营房里藏上几块慢慢享受。”
长孙凛说得倒是挺好听的,但是当崔隐凉要求他跟自己一起去查的时候,他却摆手说按理自己虽是校尉,但也是军营中的一份子,所以也要作为嫌疑对象,不得插手查案事宜。
崔隐凉狠狠地瞪了长孙凛一眼,这家伙说得倒是挺好听的,这样一来无非就让士兵对他更归心了。
接下来检查士兵和营房之事对崔隐凉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噩梦。尤其是士兵营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