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脸色悄然凝重了起来。
金剑成喉头滚动,显然也有些心慌,“这些会不会只是巧合?”
夏景昀看着他,“原本无当军是有一千人坐镇的,有这一千百战精兵在,江安城坚持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如今只剩下四百人了。金将军,敢问一句,要这六百人的,是谁?”
是宋任侠。。。。。。。
金剑成面色猛变,再无怀疑,抹了把脸,彻底放下了矜持,朝着夏景昀一拱手,“夏公子,娘娘,救我!”
他再是骄傲,也绷不住了。
这要是让对方成功了,作为负责此行安全保障的他就算能活下来,也逃不了一个军法处置的命。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让他这个百战将军恐惧的是,如果这一战被一帮反贼戏耍,打灭了无当军的赫赫威名,自己可就真是百死莫赎了。
夏景昀一把扶住金剑成,“金将军莫慌,我们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断无袖手旁观之理。你先喝口茶,定定神,我们一起冷静一下,将整个事情重新捋一遍,看看有无胜机。”
金剑成有些无奈,这会儿还喝什么茶啊。
但当他坐下来喝了一口,却发现还真的冷静了几分。
夏景昀道:“阿姊,现在可以先做第一件事,立刻差人随便找个由头去将郑家父子请来,如若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城,擒贼先擒王,或许能迟滞叛军动作,如果他们已经跑了,也正印证了我们的想法,就更要立刻准备了。”
德妃点头,立刻吩咐人手前去安排。
说好了这头,夏景昀坐下来,伸手在桌上画了一条线,“按照我们方才的推测,事情或许是这个样子的。”
“郑家父子兴许早有反意,这些年来暗中筹谋。阿姊此番省亲之事定下来之后,朝中那些不愿意看见阿姊完成此行目标,积攒下声望和资本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暗中联络,而后双方一拍即合,开始规划其中的具体步骤。”
德妃轻轻点头,“按照当日定下此事的时间,对方或许在半年多以前便开始暗中筹划了。本宫也想到过沿途的凶险,于是拒绝了其余军队,点名要求无当军随行。”
金剑成有些惭愧,“末将有负娘娘看重。”
德妃摆了摆手,“金将军无需如此,你一路辛苦,无当军上下沿途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这些本宫都看在眼里,即使此番无力回天,本宫也绝不至于怪罪将军。”
金剑成瞬间鼻头一酸,面露感动,起身抱拳,“娘娘放心,末将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护得娘娘周全,必不让乱臣贼子的奸计得逞!”
夏景昀默默看着,暗自称赞自家干姐姐这娴熟的邀买人心的手段。
这些话听起来容易,但真要能说出来,可不简单,没点魄力和见识,这会儿早都慌得不知道姓啥了,哪儿还能想到这些。
“阿姊,金将军,咱们说回来正题。”夏景昀微皱着眉,“我有一个问题不是太想得明白,当今天下还算安稳,他们敢这么搞,就不怕今后朝廷大军压境,最终不还是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吗?”
德妃叹了口气,将老军神姜青玄曾经的战绩说了,然后道:“如今老军神归隐十余年,垂垂老矣,陛下。。。。。。虽圣明在上,但大夏颓势已现,各方早已是蠢蠢欲动,否则中枢也不会让我兴师动众地走这一遭。但这郑家父子这一遭若是闹起来,恐怕就是天下各方响应,局势瞬间土崩瓦解的局面。”
夏景昀恍然大悟,“此番阿姊前来,钱粮无数,一旦被乱军所得,便能迅速壮大。而无当军虽有七千精锐,但若是被拿住满州权贵,无当军恐怕也只能束手就擒,届时叛军再得数千精兵,乃至于继续讹诈朝廷,他们便真就有底气割据一方,称王称霸,乃至于北望中原了。”
“正是此理。”德妃神色凝重,“所以,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们的阴谋。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一旦战乱四起,黎民百姓就又要遭殃了。”
夏景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第一件事就是要阻止对方今夜的行动。如果那一路无当军不可靠,郑家父子的手上,很可能有一路或者两路山贼,外加千余劳工,城中还有里应外合的县尉与城中兵卒。我们只有四百人,金将军,计将安出?”
金剑成拧着眉毛,“千余劳工不可怕,甚至山贼也不那么可怕,因为他们兵甲不多,我们第一个必须要看住城中武库,不让乱军有机会拿到兵甲利器。”
夏景昀跟德妃俱都缓缓点头,果然是专业人士,一开口就是他们想不到的点。
“接着,就是死守城池。娘娘,您届时将城中权贵收拢,安抚情绪,同时防止还有人趁机生乱,我会派一支五十人的队伍守卫。”
德妃应下,“此事交予本宫。”
“接着就没别的办法,派人求援,而后两百五十人守城,一百人机动,拼命扛住,等待援兵抵达。援兵来之前,城未破,则此战胜,城破,则此战败。”
金剑成的神色中也有些无奈,“无当军虽向来是以野战出名,守城非我等所长,但请娘娘放心,无当军不死绝,乱臣贼子就一定不会来到您的面前。”
事已至此,离天黑也就一两个时辰了,德妃也没法多说些什么,叹了口气,“有劳金将军了。”
“等等!”
就在两人几乎都觉得只能如此时,夏景昀却忽然开口,“金将军,我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