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盯着一角,沙哑着怒斥一声:“宫中谁人又易!”
她胸膛剧烈起伏,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眼睛瞪得凸出:“陛下!您说是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您念我的恩情了吗?!您觉得我不听话了,便宠幸我的族妹、乃至胞妹——您夜夜笙歌时可曾想过——刀刀扎在我的心口!您却还要怪我与您离心——我只后悔今生嫁入帝王家!!”
耶律珩吓得脸色煞白,想要扑上去压住太皇太后愤怒的嘶吼,“皇祖母——”
夏宁伸手拦住了他。
眉眼垂着,不愿去看这一幕。
低声与他说道:“不要出声,这是人在终末之时泄愤,容娘娘说完后,让她轻轻松松无怨无恨的上路……”
耶律珩抬起胳膊,牙齿紧紧咬住,止住即将要哭出的声音。
骂完后,太皇太后忽然又高高抬起手,伸向虚空,愤怒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语气也平缓着,掺杂着爱慕:“陛下……”下一瞬,眼泪从她浑浊的眼眶中淌下,“禾阳……你不怪母后了是么……终于愿意来接娘了……是么……娘同你说你……肃儿……娶妻了……是个……和椿庭一样……的好孩子……肃儿立业了……母后也……看着他成家了……”
“皇帝……你也来了……”
耶律珩的身子陡然颤了颤,这才反应过来,皇祖母口中的皇帝是先皇。
“珩儿……越发……有皇帝模样了……”
少年皇帝瘦弱的身躯陡然岣嵝了起来,泪如雨下。
“哀家……对得起……你们耶律……一族……了……”
太皇太后伸向虚空的胳膊坠落,最后一滴眼泪滑落,眼皮松弛,逐渐将眼睛盖住。
少年皇帝哀嚎一声,直接扑在她的身上,哭着痛呼:“皇祖母!!!皇祖母!!!”
他失控的哭声一想起,紧闭的寝殿门被推开,无数人涌了上来,将夏宁直接挤到了一旁去。
寝殿里响起报丧声,传来哀恸的哭声。
真心的也好,虚伪的也罢。
萦满整个慈安宫。
夏宁撑着胳膊,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将起来,扶着墙壁,慢慢从慈安宫中挪出来。
等到出了慈安宫,甬道里冷风拂面,冰冷刺痛异常,她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
停在慈安宫外的肩舆不知去了哪儿。
可她不愿在宫中停留。
这种窒息、压抑的烦躁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压垮。
她见过生死,兖南乡屠城、南境屠城她都熬过来了,怎会在这时撑不住?
她厌恶那些人利用权势逼她就范,她来了,也守了最后一程,可最后发现……太皇太后仍旧瞧不起她,却也……叮嘱她好好与耶律肃过日子……好好待他……
这——
算是什么?
用道德感逼迫她就范么?
她如何不愿好好过日子了?
明明是他——
为何世人都要说她?
她扶着墙壁步履蹒跚的想要逃离慈安宫,一刻也不愿再停留。
甚至连身后一路尾随的脚步声都不愿意去看究竟是谁,直到自己的胳膊被拽住,身后传来急促喘息的温儒之声,“我送你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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