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啊,让我想想……”秦老师抱着双臂,眼睛盯着茶杯里不断上升的热气,恍然间想到了什么。“哎呦,好像是前天早上,我在三号楼附近看到刘老师买菜回来。”
“您当时跟她说话了吗?”
“没有,因为距离还有点远,我就没打招呼。而且……”秦老师停顿了一下,继续回忆道,“她那天买了很多菜,看样子提着有点儿吃力。然后有一个小伙子过去帮忙,我看了几眼就走了,后面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您认识那个小伙子吗?”
“不认识。”
“以前见过吗?”
“好像没有。不过当时离得远,我也没太看清楚。”
“您能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越详细越好。”
“我想想……那个人好像穿了一套深色的运动装,戴了顶帽子,单肩背着一个书包。身高嘛,大概是1米73左右,不胖不瘦,正常身材。长相没看清楚,感觉挺年轻的,估计也就是二十多岁,很像是师范大学的学生。”说完这些,秦老师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刘老师遇害前跟哪些人接触过。继续说您刚才提到的那个人,您觉得刘老师认识那个小伙子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刘老师十几年前就退休了,她最小的学生也有三十岁出头,那个人应该不是刘老师的学生。”
“说不定只是碰巧路过的大学生吧。”朱老师有些缓过神似的插话道,“虽然现在的年轻人普遍爱睡懒觉,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在坚持锻炼身体。”
“也许吧……”樊聪不置可否地笑笑。接着,他又问了几个跟黎天华有关的问题。老两口退休后显然跟外界联系得不多,对“5??22校园凶杀案”的情况了解甚少。樊聪觉得从他们这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没有解释太多,随便聊了几句就准备告辞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最里面那间卧室的房门被人打开了。一个年纪约为四五岁,打扮得很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儿一手抱着玩具熊,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面走了出来。当她睁大眼睛,看到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时,一下子跑到秦老师的藤椅后面躲了起来,探出小脑袋,好奇地问道:“爷爷,他们是谁呀?”
秦老师拍了拍小女孩儿的脑袋,笑着回答道:“他们是警察,来找爷爷和婆婆打听点事情。”
“警察?”小女孩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紧张变得有些兴奋。“小淞叔叔也会来吗?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我好想他呀……”
听到这句话,祁若南和樊聪不禁面面相觑了一下。愣了几秒钟后,祁若南恍然大悟地看着小女孩儿说:“你就是传说中的小铃铛吧?”
“对呀,我就是铃铛。”小女孩儿笑嘻嘻地点点头,大大方方地从藤椅后面走了出来,来到祁若南的面前。
祁若南笑着摸了摸女孩儿的脸蛋说:“我们是小淞叔叔的朋友。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我们可以帮你转达给他。”
“是吗?”小女孩儿扬起小脸,异常认真地对祁若南说道,“小淞叔叔说,我爸爸到很遥远的地方去工作了。我只想知道,我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165章 八朵百合花
告别了朱老师一家,祁若南和樊聪肩并肩地走在家属区的院子里。初夏的午后,阳光温暖和煦,两个人的心情却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面对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女孩儿,两名经验丰富的警察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负和压力。他们几乎是带着逃亡的心情离开了那个家,躲避着小女孩儿急切而又期盼的追问。他们两个外人尚且如此,可以想象顾淞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直到现在,小女孩儿也不知道自己日夜等候的父亲已经丧命于离家几百公里之外的深山老林里,更不知道父亲为了自己的健康和未来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出于种种复杂的原因,顾淞还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秦宇的家人。尽管家里的大人们早就意识到秦宇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年幼的铃铛怎么会想到,父亲竟然会抛下她独自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来到车子旁边,祁若南靠在车门上郁闷地叹了口气说:“唉,我真是猪脑子,怎么早没想到那两位老师就是秦宇的父母呢。”
“想到了又怎么样?”樊聪无奈地笑了笑,“难不成不去找他们询问情况了?再说秦宇的事跟你又没有关系,你犯不着像顾淞一样躲着他们全家人吧?”
“话是这样说,但是……”祁若南抬头看着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唉,师兄真够惨的,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现在阴阳两隔不说,跟那一家人的关系也闹得这么僵,想想都替他心疼。”
“没办法,毕竟凉山那边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有些事现在不便讲明。而且顾淞自己也觉得没有脸面去面对秦宇的家人。别看他表面上好像已经接受了去年发生的那些事,心里边可是把所有的错误都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可那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啊。”想到顾淞总是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祁若南真是又气又急。“其实到头来,受伤最深的人还不是他嘛……”
“好了。”樊聪轻轻拍了拍若南的肩膀,“那些事我们先不提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聊聊。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了解他,但毕竟一起做了好几年的搭档,最起码的信任还是有的。”
祁若南点点头,对樊聪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樊聪看着她,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不正常,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了一样。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赶紧扭过头去,转移话题道:“对了,关于秦老师提到的那个小伙子,你有什么看法吗?”
祁若南并没有察觉到樊聪的异样,想了想说:“搞不好,那个小伙子就是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呢。之前我们分析,凶手在作案的时候应该会带着一个背包,用来装作案凶器、手套、鞋套,甚至作案以后要换掉的衣服等等。因为案件发生在大学校园里,背着书包的人比比皆是。如果凶手伪装成学生,或者本身就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这样的打扮很容易蒙混过关。”
“可是秦老师看到他的时间是5月23号早上,是刘老师被害的前一天。”
“也许他是提前去踩点的呢。”
“所有我们接下来要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师范大学的男学生上面。当然也有可能是年轻的教职工,或是住在这附近的居民。”
“可是……”祁若南苦笑着说道,“这个校区总共有两万多名学生,光是男生也有一万多。这么多人上哪儿去找啊?何况凶手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符合条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先把这个情况上报给专案组吧。就算是大海捞针,我们也得把这个凶残的家伙给找出来,要不然的话,他可能还会继续害人。”
下午一点多,顾淞手捧着一束洁白如玉的百合花来到“沐阳心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