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又一次读完那些文字后抬头看法希。“见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法希的眼睛发着白光。“先生,那正是你今晚到这儿来要回答的问题。”
在不远处索尼埃的办公室里,科莱中尉正倚着一个架在馆长的大办公桌上的录音架。要不是有怪异的、机器人似的中世纪武士玩具在盯着他,科莱会感受到很舒服。他调整好自己的AKG耳机,检查了硬盘录音系统上的输入电平情况。所有系统一切正常,麦克风半点毛病也没有,声音传输极为清晰。
此刻声音完全真实,他思忖着。
他面带微笑,闭上双眼,坐下来欣赏今天在大画廊内正在被录进去的谈话。
第七章
圣叙尔皮斯教堂内那个不大的寓所位于教堂二楼,在唱诗厅的左侧。这是一套二居室的住所,石地板,极简单的装修,修女桑德琳·比埃尔已在那儿住了十多年了。附近的女修道院才是她正式的住所,可能有人要问,她怎么住在这里?因为她喜欢这个教堂的宁静,这里只有一张床、一部电话和一个简易灶,但她觉得生活得很自在。她是教堂的后勤事务负责人,负责督管教堂的所有非宗教性事务——大修、雇用临时工作人员和导游,负责每天教堂圣工后的安全以及定购圣餐所用的酒和圣饼等物品。
今夜,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把熟睡在小床上的她惊醒。她有气无力地拿起听筒。“我是桑德琳修女。这是圣叙尔皮斯教堂。”
“你好,桑德琳,”那人用法语说。
桑德琳坐了起来。几点钟了?虽然她听出了是她老板的声音,但十五年来他从未在夜间打电话把她叫醒过。那位修道院院长非常虔诚,弥撒过后立即回家睡觉。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桑德琳,”修道院院长说。从声音听他本人也有些昏头昏脑,心烦意乱,“我得请你帮个忙,我刚刚接到美国一位颇有影响的主教的电话。你可能知道他,曼努埃尔·阿林加洛沙,知道吗?”
“是天主事工会主教吗?”教会中人谁会不知道他?阿林加洛沙保守的教派近年来愈来愈有势力。1982年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出人意料地将天主事工会提升为自己的个人直辖教派,正式恩准了他们所有的行为。从此,他们的地位突然飙升了许多。令人起疑的是,天主事工会地位提升的这一年,正是这个富有的教派被指控划拨给通常被称作梵蒂冈银行的梵蒂冈宗教著作研究院十亿美元,并将其从破产的窘境中挽救出来的那一年。第二件让人蹙眉的事是,教皇把天主事工会创始人圣徒化的过程推上了“快车道”,把获得“圣徒”的时限从通常的一个世纪缩短至二十年。桑德琳禁不住要怀疑天主事工会为什么在罗马有这么高的地位,但一般人是不与神圣的罗马教皇发生龃龉的。
“阿林加洛沙主教打电话要我帮忙,”修道院院长声音紧张地告诉她说。“他的一个手下今晚到巴黎……”
桑德琳听着这个古怪的请求,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不起,你是说这个天主事工会客人等天亮也等不及?”
“恐怕等不及。他的飞机很早就起飞了。他正期待着见到圣叙尔皮斯教堂。”
“但是白天看教堂要有意思得多。太阳的光线透过眼洞窗照射进来,逐渐倾斜的阴影落在圭表上,这些才是使圣叙尔皮斯教堂与众不同之处呀。”
“桑德琳,这我知道,就算你帮我私人一个忙,今晚让他进去。他可能差不多一点钟到。也就是二十分钟后。”
修女桑德琳蹙起眉头。“当然。我很乐意。”
修道院院长对她表示了感谢,挂上了电话。
桑德琳还是疑惑不解。她又在暖和的被窝里躺了一会儿,同时又尽力赶走睡意。她六十五岁的身体不如从前醒得快,虽然今晚的电话无疑已唤醒了她的感官。天主事工会一直令她心里不舒服。且不说这个教派固守着肉体惩罚的秘密仪式,他们对女人的看法充其量也只是中世纪的。她曾非常吃惊地了解到男会员在作弥撒时,女会员得被迫无偿地为他清洁住所;女人睡在硬木地板上,而男人却有干草床垫;女人被迫做额外的肉体惩罚——都是为了抵赎原罪。似乎夏娃在智慧树上咬的那一口成了女人注定要永远偿还的债务。令人伤心的是,虽然世界上大多数天主教堂都朝着尊重妇女权力的正确方向发展,而天主事工会却威胁要将这趋势逆转过来。即使有这些想法,修女桑德琳还是接受了命令。
她抬腿下床,慢慢站起来,光着脚踩在鞋里冰冷的石头上,觉得刺骨的凉。这冷意沿着她的身体上升,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向她袭来。
女人的直觉吗?
作为上帝的信徒,修女桑德琳已经学会从自己灵魂的冷静的声音中找到安宁。但今夜,那些声音全没了,像她周围空空的教堂一样寂静。
第八章
兰登无法使自己的眼睛从拼花地板上微微发着紫光上的文字上移开。兰登似乎不可能弄懂雅克·索尼埃的离别留言。文字是这样的:
13…3…2…21…1…1…8…5
啊,严酷的(Draconian)魔王!
噢,瘸腿的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