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什么时候认识他们并与他们结怨了呢?小刀的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问题,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可能要追溯到某年的某个时间结点,他需要一点时间,请世界安静下来,让他好好想一想。
5,4,3,2,1……
他想起来了,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小镇上举办了首届琥珀交流研究大会,林宁刀作为一个琥珀研究爱好者,自然也参加了这个大会,说是研究交流大会,可小刀还是没能遇到自己心神已久的那位老学究,这让他很郁闷,更让他郁闷的是,在这个大会上,自己惹上了一个麻烦,假如自己没有参加这个会,兴许也就没有以上的这些个事儿。
是的,林小刀在会上遇到刀兵刀锋兄弟俩,他们也是这个镇子上的一对琥珀爱好者,那时,他们西装革履地混在人群之中,小刀在会场上看到了一挂成色很好的琥珀吊坠,他上前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吊坠在光的照射之下,让眼睛有了一次完美的享受,可小刀在贪婪地享受视觉盛宴时,也敏锐地发现了什么。突然,他猛地一拍脑门,这挂是赝品,它仿得太像了,差点骗了自己!
也许是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太大了吧,引得不少人聚了过来,吊坠的主人一下子成了关注的焦点,这时,从人群之中冒出了一个高音,又引得众人纷纷回头望去,想看看这个放出高音的人是何许人也,只见两个身着灰色西服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俩,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小刀的身边。
其中一个看了看那个吊坠道:“我叫刀兵,这个是我的弟弟刀锋,还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敢在这种地方说出这样的话,莫非你真的认为这挂吊坠是赝品?”问题似乎很尖锐,看来一场辩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小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又转而问了刀兵几个问题,刀兵均给予了完美的回答,引得众人,这些个懂行的与不懂行的,高手与普通人称赞,然而这还不是最热烈的,只有最有能力的人才配的上如此热烈的掌声。
还是先说几句题外话吧。
造琥珀的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其实扩大一点来说,仿造任何一件文物都是相当有困难的,小到一件不起眼的玉器,大到青铜钟青铜鼎。别看琥珀最大也不过是巴掌大小,可要做到仿佛刚出土的那样,不花费点时间和精力,就简直是痴人说梦,扯个谎还得在心里打打腹稿呢,何况是造假!
其实简单地倒点松香是根本逃不过行家锐利的眼睛的,要知道他们的眼睛比鹰眼还要锐利,所以以小刀的那点三脚猫野狐禅的手艺,简直就是在行家面前献丑,班门弄斧却伤到了下巴而已,可小刀也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菜鸟,虽然还不能像行家那样可以以假乱真,但他的眼睛也不是吃素的,有时比机器还灵敏,他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鬼把戏。
琥珀,说白了,就是古代松柏树脂的化石,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就是讲琥珀的,名字已经记不得了。琥珀为我所致大概就是在那个时代的,成分是一种碳含量很高的化合物,一般成色好的琥珀都是黄色或是褐色的,少数是红褐色的,人们喜欢琥珀,绝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颜色,黄色的褐色的随处可见,喜欢琥珀,很多人给出的答案是它独有的芳香气息,据说古人经常佩戴琥珀,这和佩戴玉可绝对不一样,玉不过是美好圣洁的象征,不过是避邪除秽的功效,说白了不过是给人以心理上的安慰,而琥珀可就不同了,琥珀所独有的香气可以刺激人的大脑皮层,给人以清新宁静的感觉,就像现代人喷香水,一个道理。
不过现代人可不单单地把琥珀当做简单的“兴奋剂”之类的物质,各种漆的原料,你上网百度一下,就知道了原来各种各样的木器漆基本都是琥珀加工产物,这里就不啰嗦了。
现代的人要远比古代的人更重视琥珀,人们开始欣赏琥珀,就像各种的瓷器,木制家具,名人字画一样,当然是愈古老就愈是弥足珍贵,琥珀自然莫能例外,别看琥珀小,一块年龄几万年的琥珀化石,市场价也可以高得吓死人,那增值的速度比股票房地产还快,看来以后的世界将不在是以黄金作为货币计价单位了,取而代之的将是琥珀。
看起来这是一块无与伦比的大蛋糕,其表面的奶油就足以腻死一个恶鬼,所以造价,就悄然兴起了,其实这也无可厚非,谁不愿意在这块巨大的蛋糕上切一片呢?
我前面说过的,造假是十分不容易的,就像说个谎要打草稿,找好理由一般,造假的人要做赝品,不至于一眼让人看穿,另外还要编好一套说辞,这样,万无一失的概率也还是不到一半。
琥珀造假点无非是在色泽与表面光滑度做做文章,色泽的造假是最考验造假者的了,因为琥珀不经过些年月,成色一般都不是很好,而想要在短时间内得到成色好的琥珀,就必须在其中掺入一些有色物质,可这类的物质,差不多都与琥珀产生化学反应,很容易把琥珀的成分给破坏掉,所以这才是最考验造假者的,其次就是表面的光滑度了,这个倒是不难,记得小时候洗完澡之后,母亲一定要在我的身上抹上爽身粉,所以造假者也许也学会了这一招了吧?真是煞费苦心啊,可惜啊,只可惜还是让林小刀看出来了,他把其中的造假技巧抖落的一干二净。
小刀的话让刀兵感到了一阵阵地不安和难堪,他知道当众被人拆了台是何等的难堪。小刀看了看刀兵,耸耸肩道:“我说完了。”
刀兵瞅了瞅小刀,虽然没说一句话,可是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他:尽在不言中。
从回忆的泥潭中爬了出来的小刀,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胡乱地想这些干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反正刀兵刀锋兄弟俩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了,这回终于可以清静一下了!
可是,我必须说一个可是,那就是,刀兵刀锋兄弟俩可不这么想。
回去的路上,刀锋一直在问刀兵,为什么刚才不趁机狠狠地扁林宁刀一顿?可是刀兵一直三缄其口,默不作声,仿佛一个无言的智者,手里的大棒早就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一路上,刀兵也没有说一句话,与先前的他截然不同,刀锋却并没有放弃询问。
拐弯抹角,抹角拐弯,两个人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里,你能猜出这是哪里么?……唔,你猜对了,就是他们的家,刀锋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这座被称为“家”的房子,然后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铁质的大门,两个人走进了门。
步入了客厅,刀兵从冰箱中去了两罐可乐,递给了刀锋一罐。刀锋把两根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棒球棒放在了茶几上,接过了可乐,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那个问题,说的时候,眼神里还是像刚才那样充满了无限的愤怒,刀兵打开了可乐,倒进了一只杯子里,碳酸气霎时间像放学时的学校门口一样,蜂拥而出的学生一般。刀锋以为哥哥没有听见,就又重复了一遍,岂料刀兵顺手捞起杯子,把杯中的可乐正正地泼在了刀锋的脸上,刹那间呛得刀锋差点窒息。刀兵一脸地愤怒:“你他妈的闭嘴,磨不磨叽?别跟我在这里提‘林宁刀’三个字!”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一种不情愿与委屈在其中。
刀锋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继而,他抽泣起来,刀兵也瘫软在了沙发上,兄弟俩,亲兄弟俩,从小到大,哥哥一直护着弟弟,让着弟弟,可今天,他对弟弟动了粗,也许就在这时,他的行为狠狠地伤了弟弟的自尊心,他应该去安慰一下弟弟,可他又觉得自己的面子也同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