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陵一看之下,为之一愣。这是一个美貌的女子,眉如弯月,肤白如脂,身着一袭淡黄色的齐腰短裙,里面是白色的抹胸,头挽堆云髻,手执娥眉团扇,巧笑嫣然,顾盼流辉。
这是谁家女子,竟然生得如此漂亮?
就在孙越陵恍惚之际,那女子轻笑一声,说道:“怎么,就不认识本殿了?”
孙越陵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当日在校场上对他转呈皇后娘娘懿旨,让他力毙裴东来的大明长公主朱徽妍。
当日她是一身的戎装,英姿飒爽,如今却换了一身的公主打扮,一时之间还真让他没有反应过来。
一看到是她,孙越陵赶紧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殿下,我好不了了,就快要死了。”不知道为何,他一看到这个聪慧可人、高高在上的明朝公主,心里就忍不住要戏谑一番,也许是前世活的太卑艾了,所以这一世他情不自禁地出言不逊,好像这样才能抚平他饱受创伤的心灵。
朱徽妍眉头一皱,说道:“满口胡言乱语,你这人怎么没有半分正经。”她其实早就从御医那里得知了他的情况,知道他根本就是已经逐渐康复,道,“御医说你的伤很快就会好,你就别装模作样了。”
孙越陵苦笑道:“御医的话哪能信,难道公主没有听说过吗,大明朝廷有三样东西最不靠谱了,一是言官的奏章,二是星官的预测,这第三嘛,就是太医的药方了。”
朱徽妍瞪了他一眼,道:“休要口没遮拦,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顿了顿,正色说道,“这一次,是皇后娘娘嘱咐我来看你的,并向你表达她的谢意。”
“谢我?不必了吧,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孙越陵随口应道,他并不觉得他杀死了裴东来是多么大的功劳,那只不过是他被赶鸭子上架之后的自保之法,实在是情非得已才不得不杀人,否则死的将会是他。
“举手之劳?”朱徽妍摇了摇头,叹道,“你以为我没有看见吗?你被打的吐了好几口血,差点死的就是你了。”
孙越陵一阵郝然惭愧,感到无话可说。
朱徽妍接着说道:“皇后娘娘除了让我来谢你之外,还让我告诉你,她将会记得你的一片苦心,绝不会辜负了你。她将会适时劝告皇帝哥哥,让他为你加官封赏。”
“不会吧?”孙越陵有点惊讶,在皇城校场杀人,不仅不受责难,居然还有赏赐得。
朱徽妍笑道:“怎么,你不相信,那你就等着好了,皇后娘娘可从来不会口出虚言的,她说过的话,就一定能办到。”
孙越陵抬头看着她,故意皱眉道:“公主大大,为何你左一口皇后娘娘,右一口皇后娘娘,难道皇后娘娘没有让你来看我,你便不来看我吗?”顿了一顿,低下头去,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是好可怜。”
朱徽妍闻言一愣,没想到眼前的孙越陵居然如此口不择言,简直就是有点目无公主,但他为了诛杀裴东来负了重伤,此刻如此一说倒让她狠不下心来呵斥,只得再次皱眉说道:“你马上就要加官进爵了,有什么可怜的,故作哀伤,博人同情!”
孙越陵马上讪笑接口说道:“没想到这都被公主看出来了,哎,公主真是聪**智,眼光如神啊,在下佩服之至。”
朱徽妍终于忍不住了,笑着斥骂道:“枉你还是国子监的学正,为人如此轻率,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怕教坏了那些学生!”
孙越陵满脸不服神色,说道:“公主何出此言,在下句句出自肺腑,难道在下夸赞公主的一番真情实意,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吗?”
朱徽妍用团扇在他脑门轻轻一拍,嗔道:“好了好了,休要胡闹了,赶紧把你的伤养好了,也许过几天你便要被皇帝哥哥亲自召见了!”
听到要被天启接见,孙越陵心中一紧,他入京师以来,还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被皇帝陛下接见,那可是他前世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
能被当今天子亲自接见,那可是多么大的殊荣,没想到混到现在,他居然真的要面见天子了。只是,他毕竟杀死了亲卫中金吾卫的都司裴东来,纵然有阁老文臣和皇后的说情,但是如果天子谈起此事,这让他情何以堪?
朱徽妍见他呆,说道:“怎么,你难道不高兴?”
孙越陵摇了摇头,叹道:“哪里哪里,我不是不高兴,我是害怕呀!”
“害怕?”朱徽妍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道,“你也会害怕?皇帝哥哥又不会吃了你?”
“非也非也!”孙越陵笑道,“我不是怕皇帝陛下,我是怕他见到我之后,看到我玉树临风,忍不住便要把你赐嫁给我,那我可如何是好啊?”
“你……”朱徽妍粉脸含怒,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一拂裙袖,就这样转身恨恨而去,“大胆”两个字,不知道为何,在这个一脸俊秀、满嘴戏虐的男人面前,竟然一时间说不出口,心中更是咚咚狂跳,也不知是喜是愁。
孙越陵看着离去的朱徽妍,苦笑一声,他不知道公主是不是真的怒,但如此一来,仿佛他和朱徽妍的之间的距离,登时已经拉近了不少,再也不像以前有那么天高地微的差别。
随即又想她所说的话,天启皇帝马上就要召见他了,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能够得见天颜,心中也是喜忧难明,忐忑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