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笑声、掌声响成一片!
……
回到后台,歪头男小孙便对陈思雅说:“谢谢你,帮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气。”而麻脸女人也不住地讲:“我看了好久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你真聪明!”至于朴总,却如没事人一样,满脸堆笑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三个印有安心保险标志的布娃娃,送到了嘉宾手里,还说:“你们都挺不错的,真的,谢谢你们了。”
好不容易熬到宣讲会结束,主办方才告诉大家,有意向去安心保险任职者,可于明天到中都分公司参加培训。
“原来,这是人人都有份的面试啊。该不会真要我来跑业务吧?”陈思雅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布娃娃默默想道。
第三章 蚊子!蚊子!
回忆开了头,就很难刹得住车。
尤其是在堵车的时候。
后视镜里,坐在后排的妻子和儿子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赵凯风打开了窗户,却看到“翠溢庭园”的广告牌还竖在路的左边,而塔吊、脚手架和基坑早已被数栋高达三十层的居民楼所代替。人们正从小区八字敞开的镂空雕花铁门中进进出出。
真巧,真还回到这里了。
这座两年前还是尘土飞扬的“中都大道”。
再向右看看,“新邑超市”的门面却比以前大了一倍,门口却看不到“奥运牛奶”的促销了,只有顾客盈门的繁忙和兴旺。
他笑了。
悄悄点上一根“红双喜”,脑海里全是当年的景象……
也许都是体力劳动者不讲繁文缛节的缘故,除去门口的那段插曲,赵凯风的入职也算高效,填完表格,按上手印,吃过饭,便分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床位、一只红色的脸盆、一双护目镜、一双套鞋、两顶黄色安全帽、两套化纤工装及牙刷、牙膏、搪瓷口杯和饭盒等。↘米↘花↘书↘库↘ ;http:www。7mihua。com
上工铃一响,赵凯风便被拉到了水泥搅拌机前。“看你瘦瘦小小的,还扣着副二饼子,像个斯文人,就给你安排了这么个轻活,每天运运水泥,开机器搅拌一下就可以了,但是记得晚上要清理干净,才能睡觉。”裘大个子指了指作业面正在忙碌的工人,大声喊道:“记住啊,新来的小赵负责看水泥搅拌机,要水泥尽管向他吱声!”此时的赵凯风感觉眼眶里有热流在打转,忍了又忍,才没让它溢出。
水泥搅拌机的操作不需要多么卓越的头脑,将水泥粉、石料、沙子按比例混于一体,铲到料斗里,然后按一下电钮便是开机、注水,再按就是上料、搅拌,最后是出料。可刚刚接触这“简单工作”的赵凯风做得并不顺畅,尽管裘大个子指着那几个键钮略略介绍过它们的功能,还补充了一句:“你是读书人,应该很快上手的,学过电路,一按就会,对吧?”可等赵凯风真正去操作时,第一批料刚进了一半,不知错碰了什么,翻斗竟摔在了地上,发出震天动地的“乓啷”一响,掀起了半丈高的尘灰,除了惹起工人们的哄堂大笑,便是裘大个子的骂骂咧咧:“你个笨蛋读书人,搅拌机都开不好!”
似乎谁也不知道,正是因为护目镜没有度数,赵凯风才看不清楚该按哪个键钮,而且如果不是闪得够快,一旦让水泥粉溅在汗流浃背的身上,整个人都要“烧”脱一层皮。他干脆把眼镜戴在护目镜里,尽管如此一来,眼部便被双重镜片压得够呛,可毕竟看得清楚了,也就杜绝了类似笑料的产生。
新任水泥搅拌员赵凯风的工作内容除了搅拌水泥,就是搬运水泥。一包水泥粉差不多是三岁幼童的体重,从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包裹里搬出着实费力,倘若工友对水泥种类有了特别说明,还得翻上半天。
好容易将这沉重的包裹扔上小车,还得一溜小跑推去搅拌机前,因为那边的工友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接着是卸下包袱,用小刀划开硬纸皮,和沙石混合,才能真正入机搅拌。鉴于每天数以百吨计的水泥搅拌量,短短20米路途,赵凯风一个下午就得往返上百次。“推车的路呀,几时是个头啊?”每次站在满满当当的翻斗车后,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冒出同样想法。
“等到老子周转过来了,一定会离开这个鬼地方。”洗了一个周以来第一次澡,他在床上想道,此时夜已三更。皮肤上还带着水泥腐蚀的斑斑红迹。
即将坠入梦乡,耳边却响起了轰炸机引擎般的“嗡嗡”声来,突然间,只觉右脚大拇指的一阵酥麻,涨、痛、痒便紧随其后,直将赵凯风激得坐了起来。蚊子!意识已被倦意笼罩得有些模糊的大脑突然变得格外清晰,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还有就是房间里充斥的蚊香气味——只可惜它燃在五米以外另一位工友的床下。
“有风油精吗?”赵凯风一边抓着脚趾上的包,一边向睡在上铺的兄弟求援。在这当口,手上又被蚊子叮了几口。
“有风油精吗?”鉴于刚才的话好像被无尽的黑暗虚空吞噬,他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啊。睡了,睡了,有钱你自己买一瓶啊。”上铺这才幽幽地回复道。
钱?蹲坐在床上的赵凯风把头埋在了两腿之间。是呵,仅有的十块刚刚被可恶的看门老头没收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赵凯风是再一次体会到了,虽然一瓶风油精只卖一块两毛钱。这时,吴仰恩的风度翩翩又不识时务地出现在脑海里,就如这无处不在又难以捕获的蚊子一样,挥之不去。唉,怎么人家不是大学生的,都比我混得好?
赵凯风狠狠在黑暗的虚空里拍了拍手,希图将蚊子打出不知哪里破了洞的帐子,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很徒劳。工地上本来水洼就多,夏季的生发之气更是让它们格外嚣张。于是,刚刚拍过手,未待躺下,“嗡嗡”声就又响彻耳畔,赵凯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能任由蚊子“炸过”过的地方疼痒交加。他有些想哭了。
“拍来拍去,烦不烦啊?行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瓶祛风油,别涂多了,哥也是出门在外,没几个钱的。”伴着上铺幽幽的话音,是玻璃瓶在金属床沿撞击的声音。对赵凯风来讲,早已不啻于仙乐了。“谢谢啊!你真好心!”赵凯风拉开链子,寻声摸到了小瓶子,赶忙拧开瓶塞,沾了几滴在手心后便轻轻抹遍了所有遭袭部位,抓伤的破口遇到刺激物后是火辣辣的痛,却把痒、胀完全压了下去。赵凯风有些惬意了,以致不住地吸起气来。
“好了,好了,这样大的药味,是不是都给你涂光了?”上面传来工友的声音。
“哦,我现在就还给你,没涂多少,真的,谢谢了!你真是大好人!”赵凯风一面将祛风油呈上去,一面忙不迭地说道。
就这样,怀着千恩万谢的心情,伴着祛风油的药味和“嗡嗡”的蚊子声,他终于在工地睡着了第一觉。“听说牙膏可以涂蚊子,明天看看能不能试一试?”睡着前,一个模模糊糊地想法就此从脑海划过。
仿佛是倏忽一瞬,背后便被什么东西猛力碰了一下,整个人也随之弹了起来,一阵粗暴的吼声在耳边响起:“他娘的,睡够了没有?太阳都有三尺高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赵凯风才发现灼目的日光正从右边的窗户里直射而来,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那个粗暴的吼声又响了起来:“再闭眼就踢你到门外大街上睡个够!”他这才浑身一激灵,弹了起来。原来,床边站着裘大个子,正拿着饭盒喝着汤,套鞋就踩在床沿上,站一旁面带稚气的矮个子也笑着打趣道:“你要是真滚蛋了,就还不了我的风油精了。”毫无疑问,这是睡在上铺的工友。
新的一天开始了,又是匆匆忙忙洗漱、吃饭、上工、沉重而带有腐蚀性的水泥包将赵凯风的肩膀压得格外疼痛,推小车、混沙料、开机器,让需要混凝土的人们或用车推、或用泵抽,将之变成大楼的一部分,然后是洗机器、洗澡、睡觉。渐渐地,天一日日凉了。终于,他能一口气抬起四包水泥了。
就在晨风已带上几分凉意的这个早上,一个电话打断了赵凯风狼吞虎咽的节奏:“喂,知道三聚氰胺吗?今天下午河北省政府恐怕要就三鹿奶粉被传含有三聚氰胺的事情进行公开说明了!我们报社要紧急采写一组专栏,我负责讲对股市的影响。”不用说,又是邓嘉彦。
“嘉彦啊,这个事情我觉得既有坏的一面,让中国乳制品行业的潜规则得到了很好的曝光,让人们看到了部分奸商的唯利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