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啊,他摆得多慢。人都要急疯了!〃伊莎贝儿说。
管家把托盘连同茶壶放在桌上,把糖缸和茶杯放在桌上,然后以一种的确恼人的安详在桌子四周摆上一盆盆的面包、牛油、蛋糕、甜饼。他出去时,随手把门带上。
〃拉里要跟索菲·麦唐纳结婚。〃
〃她是谁?〃
〃别这样蠢,〃伊莎贝儿叫出来,眼睛里闪出怒火。〃就是在你带我们去的那家下流咖啡馆里我们碰到的那个喝醉酒的婊子。天知道你为什么把我们带到那种地方去。格雷倒尽了口味。〃
〃哦,你是指你们的那个芝加哥朋友吗?〃我说,不理会她的不公正责备。〃你怎么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知道?昨天下午他亲自来告诉我的。从那时候起,我一直恼火到现在。〃
〃你何妨坐下来,给我倒杯茶,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你自己倒。〃
她坐在吃茶桌子对面,一股不耐烦的样子看着我给自己倒茶。我在靠近壁炉的一张小小的长沙发上舒舒服服坐下。
〃我们和他最近不大见面,我是说,自从我们从迪纳尔回来之后;他去迪纳尔待了几天,但是,不肯跟我们住在一起,住在一家旅馆里。他常到海边来,跟两个孩子玩。孩子们喜欢得他要命。我们去圣布里亚克打高尔夫。格雷有一天问他后来见到过索菲没有。
〃见到,见过好几次,〃他说。
〃为什么,〃我问。
〃她是老朋友嘛〃,他说。
〃我要是你的话,决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我说。
〃他听了微笑一下。你懂得他笑的那种派头,好象认为你的话很好笑,然而,事实上,一点也不好笑。
〃可是,你不是我〃,他说。
〃我耸耸肩膀,谈到别的上面去了。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再盘算过。当他上这儿来,告诉我他们要结婚时,你可以想象得出我的震动多大。
〃你不可以,拉里,〃我说。〃你不可以。〃
〃我预备跟她结婚〃,他若无其事地说,就好象他要再来点马铃薯似的。〃我而且要你好好接待她,伊莎贝儿。〃
〃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我说。称疯了。她是坏人,坏人,坏人。〃
〃你怎么会这样想的?〃我打断她。
伊莎贝儿望着我,眼睛里直冒火。
〃她从早到晚吃得烂醉。不管什么流氓要跟她睡觉,她就跟人家睡觉。〃
〃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坏人。不少有身份的人酗酒,而且喜欢干下流事情。这些是坏习惯,就象咬指甲一样,说它坏,也只能坏到这个地步。我认为,那些说谎、欺骗、残酷的人才是真正的坏人。〃
〃你假如偏袒她,我就要你的命。〃
〃拉里怎样又碰见她的?〃
〃他在电话簿上找到她的住址。他去看了她。她正在生病,这也不奇怪,过的是那种生活。他替她请了医生,并且找个人服侍她。关系就是这样开始的。拉里说她戒了酒;这个蠢货认为她的病已经治好了。〃
〃你记得拉里治格雷的头痛吗?他不是把他治好了?〃
〃那不同。格雷要自己的病好。她不要。〃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理解女人。一个女人堕落到象她那样,就完结了;是永远不会回头的。索菲所以堕落到现在这样,是因为她一向就是这样一种人。你认为她会永远跟拉里吗?当然不会。迟早还是要跟他崩掉。她天生有一种劣根性。她喜欢的是流氓,这种人能给她刺激,她要找的是这种人。她会把拉里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
〃看来很有可能,不过,我看不出你能想出什么办法。他又不是糊里糊涂这样做的。〃
〃我是没有办法,但是,你有。〃
〃我?〃
〃拉里喜欢你,他会听你的话。你是唯一能对他施加影响的人。你见多识广。你去找他,叫他不要做这种傻事。告诉他这会毁掉他的。〃
〃他会干干脆脆告诉我这不关我的事,而且他这样讲完全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