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很懊恼,一言不发地拿了银子又送过来,也是丢了银子就走。
大哥急叫:“福儿姑娘,这是买袋子的钱!”
老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恨铁不成钢道:“这憨娃子!人家要稀罕你那银子。人家也不送袋子给你了!”
大哥听了,捏着那银子发呆。
青年汉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大哥转脸看见,络腮胡子不住抖动,不知怎么了。
“福儿姑娘,回头我打些鱼送你。”
他想出了一招应对手段,笑着许诺。
福儿虽低着头不吭声,那耳垂都红了。
送鱼给她,她觉得还不错,比给银子亲近一层。再说送鱼不是要上门么,到时留他们吃个饭,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他兄弟的鱼全卖完了,便不再停留,大哥提了鱼盆,和众乡亲招呼一声,往埠头走去。
走几步,弟弟回头看向银杏树荫深处。
那凤尾飘荡,历历在目。
又看一眼庙宇,才收回目光离开。
福儿没有抬头,却知道他回头了。
是看她吗?
观音庙内,韩希夷正和郭家母女说话。
他向来风姿洒脱,又学识丰富,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举手投足均浑然天成,今日面对郭家母女,言谈说笑更是令人舒心。并非他刻意应酬,而是每每触及清哑那黑漆漆的眼眸就完全沦陷,所有话语和行动都来不及经过大脑思考就先一步表现出来了,直出本心,更显真诚。
吴氏把他的心意看得清清楚楚。
清哑也感觉出来了,又有了不自在的感觉。
和韩希夷谈话如沐春风,还能增长见识,她挺喜欢的。然自从察觉他对她的爱意后,她便不知如何面对。初时以为是严未央喜欢过他,后来严未央都定亲了,她还是不自在,便不知为何了。
像这样,他看着她,星眸温润如玉,烨烨生辉,她就不自在。
她是经历过情事的,觉得那不是动心的羞怯和躲避。
她不太会矜持和傲娇,便想弄明白。
“你不是说要抽签吗?”她问。
“当然。姑娘等等,我就去抽一支。”韩希夷笑道。
又对吴氏告罪一声,去观音像前跪了,恭敬叩首、摇签。
然后又去里间找老和尚换签文。
打开黄色纸笺一看,笑容敛去。
签文也是一句诗: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他蹙眉朝老和尚瞅了一眼,强烈腹诽:一个村野小庙的签文,弄这样诗句在签文上,那些村夫村妇能弄懂内含的意义吗?老和尚自己能懂吗?不懂怎么解?
这首诗他咀嚼多年,如今出现在签文上,什么意思?
又瞄一眼标签,是中上签,心里一动。
中上签可是好签!
一般而言,上上签太圆满,而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中上签则留有余地,正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