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卑微的商女能和他的宝贝妹妹相提并论吗?居然看不上他的妹妹而选择商女?
这简直是藐视皇族,大不敬!
原治之直挺挺地跪在地板上,双手高举,头顶着那道赐婚的圣旨,再次重申道:“陛下,臣愿意为景国赴汤蹈火,愿意为陛下万死不辞,唯独不能奉此诏。”
玄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狠狠朝他胸口踹一脚,他从龙案后站起来,大步走到原治之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他,沉声道:“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逼?”
原治之的背僵硬了一下,却立朗沉声复述:“臣愿意为景国卦汤蹈火,愿意为陛下万死不辞,唯独不能奉此诏。”
“放肆!”玄昱终于忍不住,还是狠狠踢了原治之一脚,不过终是有三分不舍,避开胸口要害。
玄昱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以为头上顶的是张废纸吗?以为朕的乐阳是可供折辱的商女?”
“陛下,商女也是不能折辱的!”
“混蛋!朕说能折辱就能折辱!你再敢偏向着她一句,小心朕立即赐她三尺白绫!”
这下原治之倒笑了起来,很干脆地将圣旨塞回到了玄昱的手里,道:“陛下,您要做的是千古明君,开万世之基业,怎么会做这种昏君之事?”
玄昱那着圣旨在原治之头上又狠敲了三下,怒骂:“目无君长,可杀。”
原治之赖皮地笑,“只要陛下舍得。”
玄昱的薄唇忍不住扬了扬,原治之在他面前向来放得开,与所有的臣子对待他都不同,这是玄昱格外欣赏喜爱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君臣,君臣,这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皇帝想找个知心人,从来都难于上青天,就连玄昱的伴读,原治之的长兄原修之,在玄昱面前也向来彬彬有礼、中规中矩,玄昱有时候骂他太端架子,原修之却说这是为臣之本分,没趣得很。
倒是原治之,在君臣与私谊之间,分寸拿捏得极为妥当,他似乎天生就能知晓怎么让玄昱开心。
玄昱有时候也会惶恐地想,如果原治之再努力些,搞不好就会成为一个佞臣、幸臣,让自己也跟随着成为昏君,以及——“好色之君”。
玄昱看着原治之清俊的面容,有点悻悻地想着,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可惜啊,寡人还要做明君。
原家兄弟太可恶,一个个长得又俊又好,又有他最需要的才华,让他想压制原家的势力力暂时做不到。
玄昱用圣旨再敲原治之的脑门,道:“你说你愿意为景国替汤蹈火,为朕万死不辞,如今朕不要你死,只要你做乐阳的驸马,你却万般推辞,不是自相矛盾了吗?还是你那些说辞都只是唱高调,哄骗朕的?”
原治之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色,又郑重磕了一个头,方道:“就是不想欺骗陛下,再才不能奉诏。乐阳公主乃金枝玉叶,如果臣不能一心一意对之,就是亵渎了公主,就是欺君。所以,臣万不能奉诏。”
玄昱冷哼一声,道:“花言巧语。你可知道这道圣旨其实是乐阳接到盈袖的信件后,亲自为你求来的?”
盈袖?!
原治之一怔。
他还以为……
玄昱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又恼怒地踢他一下。
“你以为是朕笼络你的手段?是朕禁锢你?朕没用到需要牺牲最疼爱的妹妹去笼络大臣吗?”
原治之额头冒了层冷汗,心底却不由暗暗愤怒,是谁信不过他,把宫女指给他为婢妾的?
盈袖是玄昱藏在暗中的棋子,但她最初是乐阳宫中的宫女,据说和乐阳公主的感情不错,以前很得乐阳重用。
玄昱将盈袖赏赐给原治之既有抬举之意,更重要的是暗中监视,毕竟天下总商的权力说大还是很大的,能动用的人脉与金钱更是难以想象。
玄昱与原治之都明白盈袖不过是一枚棋子,象征皇帝与臣子之间“信任”关系的棋子。
这么说有点微妙,但确实是如此,所以原治之也推拒不得,就一直任由盈袖跟在他身边,短隔一段时间盈袖就通过特殊管道密信上呈给玄昱,汇报原治之的所作所为。
这种明目张胆的监视,倒比暗地里的监察更让原治之接受一些。
可是过分的是,盈袖居然通过密奏之权,借机传了私话给乐阳公主,误导乐阳,让乐阳以为原治之是被嫡母欺负了,才被迫要娶一名与他身分不匹配的卑微商女为嫡妻,这才让乐阳出手,引出了皇帝的指婚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