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光友蹲在屋檐下,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嘴上却辩驳道:“反正我们都要进镇去做事了,还把家里的地留着干什么?”
田得寿立即呵斥:“留着做什么?难不成你要把家里的老本行给丢了不成?”
田光友淡淡的道:“既然准备放开了干一场,还留着这些做什么,束手束脚的,一点都不灵活。”
家里的孩子都遗传了他这一点——倔性子。
田得寿叹息一声,“就算如此,你难道没有看见你大哥二哥家差地吗?反正都是低价出售,怎么不先想想自家的人,白白的便宜了外人。”
田光友想,我倒是想到自家人了的,可要是把地给老大老二种,他好意思收钱吗?
“反正土地都已经盘出去了,爹,您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破罐子破摔,一句话把田得寿气得直喘气。
“你…”田得寿猛地喘了几口大气,“你…”
半响,却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章氏却也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招待一家人,算是辞别。
一家人坐下来,像是没有分家时一样。
只不过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了。安安静静的,没了以前那种一家人坐下时,男人聊天,女人做饭干点灵活,孩子在一旁斗嘴皮子…好像那些时光随着分家过后就消失再也不见了。
招弟被这压抑的气氛弄得浑身不舒适,抬头微微看了大家一眼。
田光明坐在门口的凳子处,眉心紧锁,看不出心里想的什么。田光学则是暗淡,神色有些悲伤,倒是田光友是截然一副不同的脸色,神色间带着一些兴奋与难掩的高兴。
而三妯娌间,刘氏帮着把已经做好了饭菜端出来,嘴角弯弯的,端出大方的笑来。后面跟着一起出来的章氏神色飞扬,精神抖擞。与之相比,廖氏的整张脸看上去就有些憔悴了,可能是家里顶梁柱倒了过后,什么事情都要轮到她的原因,这些日子,面色总是疲惫不堪。
就连孩子间也有了变化,富贵比以前沉稳了不少,坐在那儿虽然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但却没了以前那样的调皮捣蛋了。而一向更是稳健的成材,仍旧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只有最小的庆有与来弟倒是坐在一起玩耍…
…
招弟不得不说,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田家人就像是换了一副情景一样。
饭菜终于上桌,田光友端起白酒来,“爹,娘,儿子就要出门了,这一去虽说路程不远,但也不像以前那样守在您们的身旁,所以还望爹娘保重身子。”又冲着田光明与田光学道:“老大老二,我出门过后,爹娘就劳你们烦心了。”
又冲着刘氏与廖氏道:“大嫂二嫂,爹娘烦你们多多照顾了。”
一杯酒,咕噜咕噜的一饮而下。
田得寿没什么反应,倒是张氏抽噎了两声,“出门在外,记得多多照顾自个儿的身子。”补充一句,“常回来看看。”
田光友安慰道:“娘,等我一安定下来,我就接你们进城去玩。”
刘氏淡淡一笑,安定下来,事情要真是有那么简单,这清溪村怕是没几个人,都全往镇上去了。她只求,田光友做事别像田光学就好了,要不然到时出了事情还要她们来善后。
她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想起白日田光明对田光友把地低价出售还颇有异议,她却只是淡淡一笑,她这人从来都不想占别人的便宜,只是别人也别希望占她的便宜…
田光友又冲着几个孩子笑了笑,哄道:“等三叔下次回来,就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穿的回来,好不好?”
最先应和的是庆有与来弟,欢天喜地的样子,而接着才是三个稍大的孩子回应,虽说没有那么的兴奋,但脸上仍旧是带着笑意的。
这顿饭,就这样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结束了,倒是也没有出现大的变故。
翌日一早,田光友一家就要出发进镇,招弟们早早就起床相送。
田光友一家是坐着马车离开的,远远的都还能看见他们坐在马车上挥手的样子。
等再也看不见人影,张氏才抹了一把泪,念叨道:“这又该是多久啊!”
招弟看着张氏的样子,想,原以为张氏只疼二叔一人,却不知…儿行千里母担忧啊!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不担心呢!
…
对于招弟来说,三叔一家的离开对她们的生活根本就没多大的影响,继续为生活而辛苦劳作。
此时已经是四月初了,要是现代换成阳历,怕也是五月的样子了。
忍冬第一季基本上都已经开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摘花处理,干货竟是有了十五斤左右。又因为时不时的下雨,有些干货的成色不好,招弟便有分开了装,上等货有十一斤左右,剩下的虽然成色不好,但货色却也是中等以上了。
看着这么些干货,别说招弟,就连刘氏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问道:“二妹,你说这些到底能卖多少钱啊?”
招弟也没问过,哪清楚这药材的价钱,“应该不差吧!”因为忍冬花季结束过后,接连就是薄荷的成熟期,所以早就已经商量好了,明儿她们要去卖草药。
得弟乐呵,“对,价钱指定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