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冬青看看地上坐着的人,又看看已经关上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把沈致远搀扶起来,“既然柳柳已经这样说了,我看你还是家去吧。”
沈致远也来了脾气,一瘸一拐地走到窗下,对里面喊道,“你不管我如何想,我也不管你如何想,反正是我害了你成这样,我是一定要负责到底的。我堂堂大周男儿,绝没有遇难退缩的道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不用我负责一辈子,至少也让我照顾你到你的伤好了,这样还不行?”
站了好半晌,才听屋内传来覃初柳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一句一个负责,那我要问你,你要如何负责?”
要如何负责?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安冬青过来打圆场,“你这样站在这里对元娘和柳柳都不好,你看,多少人看着呢?还是先跟我走吧。”
沈致远四下瞅了一眼,可不是,已经有不少人在看热闹了,他皱紧了眉头,“那覃姑娘,我先走了,等我想到要如何负责,再来找你!”
等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覃初柳才颓然地倒在炕上,撅着嘴对元娘无奈地说道,“娘,你看这人,比傻蛋和谷良还难缠。”
沈致远确实难缠,第二天天一亮,元娘出去打水做饭的时候,忽见院门外站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沈致远。
他似是在想着什么,并没有看见元娘,元娘便悄悄地退了回来,叫醒睡得正熟的覃初柳,“柳柳,那沈致远又来了,就在咱们门口站着呢,你说咋办?”
覃初柳迷迷蒙蒙地坐起来,揉了揉还有些干涩的眼睛,这才清醒了些,“娘,莫要管他,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若是敢闯进来,就让隼咬他!”
元娘出去做饭了,覃初柳又躺了下来,却再也睡不着了,心里开始埋怨起安冬青了。
这人可真是,什么时候做好人不行,这个时候偏要多管闲事,若他不收留沈致远,沈致远撞了一鼻子灰,指定就打退堂鼓了。
现在可好,他有吃有住,要是想走就怪了!
确实,沈致远有吃有住,且吃的挺好,住的很舒适,安冬青对他堪比贵客。
安冬青为什么这么做?这里面也是有缘由的。
昨天沈致远跟着安冬青回了家,回到家正赶上紫苏和南烛为书上的一句话争辩。
他们字认的不多,还是覃绍维在的时候教他们的,更不要说看书了,他们这里根本也没有书。现下他们手里的书,还是从覃初柳那里借来的呢。
只是,书上的内容对于两个认字不多的小孩儿来说着实有些艰涩难懂,他们才凑到一起研究着读。
没想到今日还是碰到了问题,紫苏觉得她的理解对,南烛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安冬青一向宠着紫苏,斥责了南烛,“你是兄长,应该多让着些妹妹,你若再这样,我就让你自己去山上采药!”
往常安冬青这样斥责他,他都会乖乖地承认错误,谁知今天南烛很强,梗着脖子不服气地道,“明明就是紫苏说的不对,覃先生在的时候告诉我们,读书决不能望文生义,紫苏她……”
“这位小兄弟说的好,读书不能望文生义,我进门的时候听到了你们的争论,确实是这位小兄弟说的更在理。”这时候沈致远突然插了话。
这下紫苏不服气了,她心里也不喜欢沈致远,一方面是因为是他撞到了覃初柳,才让覃初柳受伤的,另一方面她听说覃初柳几次三番撵他走他都不走,这样的性子太不讨喜。
“你说更在理就更在理吗?你读过书没有?没读过书就不要随便说话。”紫苏语气很冲地说道。
沈致远也不生气,谦虚地敛衽拱手道,“在下不才,不敢说读过许多书,只跟着先生粗粗读了十年而已。”
十年,还而已!
紫苏登时就没话说了,南烛则两眼放光,一定要让沈致远给他讲书中他没弄懂的地方,沈致远也不忸怩,当即便和南烛进了屋。
有人教自己儿子读书,安冬青自然高兴,回去就让小高氏晚上好好招待沈致远。于是,沈致远就在安冬青家里得到了上宾的待遇。
元娘就按着覃初柳说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就算沈致远在门外与她说话,她也假装没听见。
一直到晌午十分,沈致远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元娘有些焦躁了。
“我这就出去让他走,他若不走我就用笤帚疙瘩抽他!”说着,元娘就去拿笤帚疙瘩往外冲。
梅婆子怕她惹出事来赶紧追了出去,覃初柳倒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态,趿拉着鞋一蹦一跳地也跟着出来了。
元娘站在院子里,指着沈致远道,“你莫不是看我们一家好欺负,才这般粘缠着我们柳柳,你现下就能走多远走多远,若是再敢来我们家,我打折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