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抓内奸的主意还是覃初柳出的。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的计谋,就是引蛇出洞的老招式。
她给郑掌柜写了个假方子,让郑掌柜带回去,交给大师傅们研究。
因为不知道内奸是不是大师傅中间的某一个,所以覃初柳写的方子就算是假的,也不会假的太离谱,只写了几个这里还没有的食材名字,让他们自己去猜。
果然,大师傅们看了方子,都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连食材都不知道,这要怎么做?
郑掌柜可不管这些,只当着所有永盛酒楼的人的面告诉大师傅们,“本来上次打算用糖蒜翻身,结果让别人抢了先,若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准咱们酒楼就保不住了,覃姑娘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方子,她可说了,若是能成,咱们酒楼就能日进斗金!”
日进斗金是什么概念?想想就令人兴奋,于是大师傅们开始强打起精神来钻研那方子。
郑掌柜就让高壮日夜看着后厨,看着那方子。
好些天都不见动静,大师傅们也越来越懒怠,高壮却没有掉以轻心,终于,在今天早上,抓住了趁没人的时候悄悄熘进后厨偷方子的小方。
抓住他的时候,方子还在他手里攥着,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覃初柳依言坐下,看着小方,见他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静默了很久,郑掌柜已经沉不住气,正要开口,却被覃初柳制止了,她朝郑掌柜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去看小方。
这时候小方已经抖若筛糠,十四岁的少年,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住,这样的恐惧心理旁人怎么能知道。
在这么严肃的环境里,最先拜下来的,肯定是那个心虚的人。
果然,静默了足有两刻钟,小方终于崩溃了。
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覃初柳和郑掌柜,期期艾艾地说道哭诉道,“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就这么两句话,他重复了很多遍,最后,已经伏地开始“砰砰砰”地磕头。
等他磕了差不多有十个头的时候,覃初柳才开口制止他,“小方,你冷静一些,若是你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那就和我们说实话,你为啥要这么做?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小方泣不成声,好半晌才缓过来,一抽一抽地说道,“我,我娘病了,没银子医病,正巧这时候有人来找我,说是只要能弄到咱们酒楼里还没上单的新品,就给我娘看病。”
郑掌柜登时就拍了桌子,“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说谎!你娘病了,你师傅给了你一两银子,酒楼还给了你二两银子,给你娘看病已经足够,你怎么说没钱医病!”
小方吓得往后缩了缩,眼泪流的更凶,“钱被我爹抢走了,他去了赌坊,回来后就一分都不剩了。我,我不敢和师傅说,就,就……”
“就答应外人偷咱们酒楼的方子?”覃初柳嗤笑一声,“那我问你,第一次偷过之后,找你的人可出钱给你娘看病?”
小方怯懦点头。
覃初柳笑的更冷,“既然已经给你娘看了病,为什么还要偷第二次?”
小方嗫嚅半晌,才心虚道,“我想给我娘买些补品补身子!”
“哈,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覃初柳讥讽道,“买了补品之后,你是不是还想让你娘住好房子,还想给你娘买丫头伺候,还想离开永盛酒楼自己开酒楼,还想娶哪家的小姐……其实就是你贪心,莫要拿孝顺当借口!”
被覃初柳揭穿,小方有些羞恼,却也无可反驳。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贪心,就会抛弃很多东西,比如善良,比如真诚,比如感恩!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给我老实的说实话,否则,我定然要拿你去送官!”覃初柳厉声对小方道,这凛然的气势,就连郑掌柜都吓到了。
小方垂头不答话,覃初柳便只当他默认。
“我问你,你偷出去的方子可是交给了福顺酒楼里的人?”
小方还不说话,覃初柳气极,真真是冥顽不灵!
随手抓起一只茶盏就朝他丢了过去,他没抬头,所以茶盏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头顶,他痛的闷哼一声,继而就有鲜血顺着额头汩汩地流下来。
屋里的人都吓坏了,特别是小方,见自己头上流血了,直说自己要死了。
覃初柳依然保持冷静,安抚郑掌柜,“死不了人,郑掌柜放心。”
前世覃初柳小的时候头皮就被划伤过,不大的口子,却流了很多血,她吓得直哭,也以为自己要死了。
护士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告诉她,头上的毛细血管多,即使是小伤口也会流不少血,所以,她根本就不会死。
覃初柳的力气本来就不大,那一盏甩出去能有多大的威力,她估摸着小方也只是蹭坏了头皮,应该不会有大事。
“小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老实答话,我就给你叫大夫,否则的话,你就在这里等死吧!”覃初柳冷冷道。
显然,生死问题要比报官更让小方恐惧,他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