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也没觉得不耐烦,细心地给覃初柳解释,“去太平镇那一路上的地都是良田,你不还说路边的庄稼长势好嘛。中等田,就是打谷场边上那样的,平常年份还好,遇上大旱就不成了。”
“那咱家以前的地是良田还是中等田?”
元娘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好半晌才回道,“那是最次的了,大旱的年头才能多收些粮食,平常的年份那地总是涝,要是碰到多雨的年份,多半会颗粒无收。”
就是那样的地,她和覃绍维一起种了八年,她自己种了两年,几乎没有丰收过。
所以,这一次,她是说什么也不会买最次的地了。
“这次咱们买良田,”元娘紧了紧手里的银子,“买五亩良田,咱们手里还能有余钱,说不准明年开春就能盖新房了。”
良田,那岂不是买不到她属意的那快地了!
不行,好不容易她娘有了买地的想法,就算不能五亩都买甸子地,至少也要买一亩吧。
覃初柳转了转晶亮的大眼,有了主意,“娘,莫不如咱们放出风去说是梅姥姥他们要买地,村里或是其他村子有要卖地的人家听了消息定然会找上门来,倒时候咱们不仅能好好选地,还能杀杀价,你说呢?”
元娘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对,地可不是啥普通的东西,可要仔细挑好了。”
谁能最快地把风声放出去呢?覃初柳不做它想,定然是小崔氏了。
第二天,元娘就去找小崔氏了,具体的说辞覃初柳已经想好,教给元娘了。
“二婶子,是这样的,梅姨,”似是怕小崔氏不知道是谁,元娘解释,“就是永盛酒楼派过来看着我们的那个婆子,她想在附近买几亩地,想着让二婶子给张罗张罗,你看……”
小崔氏还处于元娘突然登门的震惊中,自从知道元娘欠下永盛酒楼那么多钱后,村里人几乎都不与元娘家走动了,元娘也再没有出来串门。
不想今日她正要出门去寻崔氏唠家常的时候,元娘就来了。
“啊,这事儿,办起来只怕……”小崔氏反应过来,有些为难地说道。
元娘哪里不明白小崔氏的意思,赶紧从袖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二十个钱,“二婶子,这些钱你先拿着,等事情办妥了,指定还有好处。”
小崔氏暗暗撇嘴,心道这永盛酒楼派过来的人咋这么抠搜,托人办事才给二十个钱,估计办妥了也多给不了多少。
小崔氏漫不经心地接过钱,兴致缺缺地说道,“元娘啊,你也知道,咱都是靠种地吃饭的,若不是迫不得已,谁家也不会卖地,若是实在买不到,你可别怪我啊。”
元娘连连点头,“自然是不能怪二婶子的,我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办,成不成都看天意吧。”
从小崔氏家出来,元娘心思惴惴,这些话都是柳柳教她说的,她也知道拿二十个钱让人家办事太少了些,她原本想多拿些的,不过柳柳却对她说,“娘,咱们只要卖田的人知道咱们要买地就行了,又不指望二姥姥真能给咱们办成事。”
说实话,覃初柳还真不看好小崔氏,那人惯 会火上浇油,最看不得别人好,就算给她二百两银子,她还觉得不够多,也不一定尽心办事。
这边元娘刚走,小崔氏就跻上鞋去了崔氏家。
到崔氏家的时候,崔氏正看着圆子和二妮儿的小闺女三丫头玩。
三丫头因为是闺女的原因,在赵家也不受宠,所以都这么大了还没起名,旁人逗弄她的时候都是三丫头三丫头的叫着,后来二妮儿也习惯了,干脆就把三丫头当作了小闺女的小名。
二妮儿并张氏李氏坐在炕沿上一边聊天一边做针线,气氛倒也和乐,至少表面上是挺和乐的。
见小崔氏进来,张氏和李氏赶紧给小崔氏让了地方,小崔氏也不客气,直接脱鞋上炕,“大嫂,刚才元娘去找我了!”
小崔氏一席话,惊了好几个人,二妮儿手下一抖,细细地针尖扎进指头里,血珠子顿时便冒了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擦去血珠,就听崔氏幸灾乐祸道,“找你干啥?是不是要找你借钱?她欠人家那么多银子,找你借能抵啥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崔氏心里啐了崔氏一口,心道你个瞧不起人的老货,指不定你家还不抵我有钱呢!
不过,她面上的表情却一点没变,“哪里是借钱,她是要买地!”
话音刚落,崔氏便火大的拍了下炕桌,发出闷闷的声响。炕桌微微颤动了下,搁置在桌边的茶碗掉了下来,里面滚烫的热水四溅开来,正喷溅到一边玩的正酣的三丫头身上。
小孩子的皮肤最是敏感,三丫头裸露在外的皮肤登时便红肿一片,她小嘴儿一撇,哇地大哭起来。
二妮儿心疼的不行,赶紧把三丫头抱起来,一边查看她红肿的情况一边柔声安抚。
崔氏听了小崔氏的话本就气恼非常,现下被三丫头扰的更是心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赶快把她抱走,莫在这里招人嫌!”
二妮儿的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最后还是默默地把孩子抱了出去。
出了里屋,她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竟比被烫的三丫头还伤心。
二妮儿走后,平时不对付的张氏和李氏对视一眼,难得地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小泼妇果然是个骗人精,什么欠银子,我看都是拿来忽悠咱们的,她们还有钱买地,怎么会欠钱!”屋里安静了下来,崔氏愤愤地说道。
“大嫂你别急啊”,小崔氏假意安抚,看着崔氏气急败坏的样子内心其实很雀跃,“元娘不是给自己买地,是给在元娘家住的那对夫妻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