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走到镇国公身前,眼睛直视着镇国公,又开口说道,“我没有偷偷把人解决,而是把所有证据摆出来,已经是很给你们镇国公府面子。若是你们觉得我这人杀的不对,尽可以报官,我不怕!”
她不怕,他们怕。所以,她吃准他们不会报官。
所以……
“冬霜!”覃初柳忽然转身,大喊一声冬霜的名字。
紧接着,一道银光从冬霜的腰间划出,眨眼间便已落下,谭氏连惊唿一声都来不及便已经身首异处。
“住手……”在场的人中,只谭绍隅反应了过来,他想出手阻拦,奈何距离太远,终究是晚了一步。
“啊……”安香凄厉地叫了起来,双手掩面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实在退无可退,她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哀哀哭泣。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镇国公看着地上不断蔓延开来的血迹很久才缓过神来,他呆呆地看着覃初柳,就像看一个恶魔。
而此时的覃初柳,两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嘴角漾开一抹笑,眼睛里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她不知道谭氏为什么要对她下杀手,不知道已经驯服的安香为什么倒戈,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不知道谭绍维对她会有什么看法,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就算不知道这些也不要紧,她不在意,她在意的事情已经完成,就算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却觉得最安心,最值得!
“覃初柳,你……”镇国公脸色煞白,指着覃初柳话还没说完,人便开始晃起来,一边的谭绍隅赶紧扶住他。
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已经不见刚才慌张惊恐,“覃初柳,这是你要与镇国公府撕破脸的,可不要怪我们镇国公府无情。”
“你们镇国公府对我何时有情?”覃初柳还是不卑不亢的样子,“你们若是有本事,想替谭静云报仇,随时派人来杀我,明的暗的我都不怕!不过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们,但凡我覃初柳还有一口气在,想欺负到我和我家人的头上,都是死路一条,不管是谁!”
说完这话,覃初柳指着墙角的安香对冬霜道,“带回去!”
冬霜直接把带血的软剑扔到谭静云的尸体上,走到墙边一掌噼晕安香,双手用力一提便跃上了房顶。
出了镇国公府,便有人接应,所以覃初柳并不担心她的安危。
看着覃初柳的人在镇国公府犹入无人之境,镇国公的怒意更盛。他一把甩开谭绍隅,踉跄着走到覃初柳身前。
“你个孽障,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话音未落,镇国公的手已然高高抬起,覃初柳看着那只胖手向她挥来,越来越近,她却不躲不避,只直直地看着镇国公,眼睛里无怒无悲。
眼见那只大手就要落到覃初柳的脸上,突然,从一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镇国公的手。
“父亲……”谭绍维艰难开口。
他后悔了,十分后悔。
后悔在知道真相后听从了大哥和父亲的意见,打算把事情压下去。
刚刚覃初柳看着谭静云的尸体不带一丝恐惧,反而含泪带笑的样子,着实是刺痛了他的心。
她才十四岁啊,京城大家贵女十四岁的时候在干什么?由家中女眷带着参加京中各家的宴会,结识志同道合的闺女好友;平素里在家中赏赏花,喝喝茶,看看书……
而她呢,小小年纪行事做派却要比一般大人都要细致周到,谨慎得体。若没有多年的磨砺,她怎么会这样。
谭绍维之前选择站在谭家利益这一边,而此刻,他不想再去顾忌世俗名利那许多,他只想做一个不求多好,但求无愧于心的父亲,仅此而已。
谭家有皇家多年的恩泽,谭绍隅身上还有战功,即使这件事被捅破,被御史弹劾,谭家最多是削爵,名誉受损。
而他的柳柳,除了一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亲人还有什么?
谷良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在覃初柳心里,兴许比他的位置还要重要。换过角度想,若是,若是有人伤害了她或者是元娘,他会这么做?
他兴许会像他的闺女一样,不计后果的为亲人出头。
“父亲,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谭绍维声音艰涩,表情更是晦暗难明,“这件事若是从头来算,错还在谭家,父亲……”
“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镇国公一声暴喝,紧接着,另外一只手狠狠地唿在谭绍维的脸颊上。
他用了全力,一巴掌下去,谭绍维的嘴角便流出了鲜血。
“你若是站在她那边,从今以后,你就莫要回我镇国公府,你再不是我谭弘道的儿子!”镇国公气昏了头,胖脸上的肉在不停的抽动,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他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呆愣中的谭绍隅没有扶住他,他整个肥胖的身子轰然倒地。
谭绍隅和谭绍维赶紧上前搀扶。
覃初柳冷冷扫了一眼,抬头看了看夕阳西斜的天际,她答应她娘,傍晚前要回家的。
“柳柳……”谭绍维回身看着覃初柳,胳膊还半扶着镇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