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在隔壁市的一处工厂上班,他都是接散活,因为常年给那群老板送烟送酒,老板那边有什么单子都会委托给他做,前几年上面拖着下面工人的工钱不发,林平这个代理人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半夜里都有人敲响她们家的门来要钱,那时候林杳还小,缩在床上怕得要死,而且那阵子又运气不好,三天两头地下雷阵雨,雷鸣声一阵阵的挑动她的神经,林平就给她做了这个晴天娃娃,笑着说可以保护囡囡一生平安,让讨厌的雨天快点消失。
林杳看见对话框的竖线在晃动,等着她输入文字,但是她沉吟了好久,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她很想问林平今年能不能回家吃顿饭,但是这个时间不太好,凌晨三点三十二,发出去反而会让林平担心,于是林杳盯着聊天页面看了一会儿,还是关了手机,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埋在黑暗里。
周五下午四点,林杳放半天假,得去金友媛的学校接她一次,因为金家父母周五的下午都加班,林杳也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回家,面对金友媛,她总有种后怕感。
学校门口的人还不少,轿车和电动车围堵在学校大门口,林杳牵着金友媛的手往街对面的网吧走,想着顺便去那儿把之前打工的账给结了。
林杳推开门往前台走,值班的那几个人都认得她,让她在原地等一会儿,他们先问问老板。
她基本没有在白天来过这间网吧,一直都是值夜班,因为拿钱多,而且她也只能空出晚上的时间。
网吧里亮堂堂的,林杳转了个身,下意识往二十四号位看过去,那地方是空的,沈郁白好像不太会在白天来这里,估摸着也是个夜猫子。
只是下一刻,她刚转过身去用胳膊撑着前台的柜台,就听见金友媛在跟人搭话:“哥哥,你手里拿的什么?”
林杳往那边看了一眼,金友媛正仰着脑袋,跟一个少年说话。
好巧不巧,就是她刚刚在找的沈郁白。
金友媛的话一直不太多,尤其怕生,但是就是莫名地很亲近沈郁白,估摸着是因为沈郁白长得有点像她哥哥,让怯生生的小姑娘也主动开了口。
只是沈郁白这个人浑身一股冷淡劲儿,听了她的话,还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懒散又敷衍地应着话:“欢乐谷的票。”
林杳就放他俩聊,反正沈郁白人也不坏,不会教金友媛一些有的没的,这一点林杳还是信他的。
兴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沈郁白低着的眼眸又挑了起来,视线往她这边偏了几秒,又落回金友媛脸上,看见小姑娘的眼睛有些亮,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票看。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境,他这样懒得多管闲事的人也多了次嘴:“你想去?”
金友媛看看他,又侧过身子看看林杳,她看见金友媛捏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
林杳是知道的,金家父母一直小心翼翼地守着唯一的女儿,简直是半分差错都不敢出,像欢乐谷那种人流量太大的地方,太容易走丢。
从那次事情以后,金友媛就再也不被允许去那种场地玩儿了。
但是林杳看着她的眼睛,也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她走了过去,把手搭在金友媛的肩膀上拍了拍,又抬眼看着沈郁白,“你有几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