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定芳自然想不到,眼前的绝情乃是货真价实的蔡风。
良久,绝情轻轻地推开元叶媚,拭去她腮边的泪水,柔声道:“我并不是蔡风,但我却能体会到姑娘对蔡风的感情。不管怎样,如果蔡风知道你如此深爱着他,他一定会原谅你的。”说着轻轻一叹,又道:“我真羡慕蔡风,有这么多朋友,还有你这般美丽的姑娘爱着他。”
元叶媚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无比,认真地盯着绝情的眸子,似乎想将他看穿似的,但是她失望了。
绝情的眼中只有一种淡淡的落寞与深邃,就像是那遥不着边际的天空,深邃得没有限度。
“我叫绝情,一个没有过去,也不会有将来的人。”绝情的话语中有些苦涩,在他的心底始终潜藏着那丝不能抹去的善良。
毒人并不能够完全抹杀他的本性,这就是绝情体内无相神功的妙处,始终在他脑中存在着那么一份博爱。而在没有金蛊神魔的命令之时,他的善良已是他思想的主宰。是以,此刻的他对元叶媚充满了怜惜,但却没有半丝亵渎之意,更似乎隐隐对自己那种不能自控的命运有着一丝叹息和无奈,因此才会有着这么多的感慨。
“表姐,他的确是绝情而非蔡风。”元定芳补充道。
元叶媚也知道自己太过冲动,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后几步,茫然若失地道:“对不起,是叶媚太过冲动,让公子见笑了。”
“世间情几多?世间痴情人几多?世间遗憾又有几多?谁笑谁?谁能笑谁?谁又有资格笑谁?活着就是一种恩赐,让我们好好地珍惜和享受生命,岂不是更好?”绝情目注远山,像是哲人一般淡漠而轻缓地道。
元叶媚禁不住陷入沉思,细细地品味着绝情的话,竟如当初蔡风的话语一般,每每让人反省,是那般富有哲理和诗情。这正是蔡风能够让人难以忘怀的原因,便像是永远也没有人可以猜透他的深度,永远都无法捉摸出他的智慧究竟有多深。
“珍惜生命何其容易,享受生命却又是何其艰难,红尘世俗谁能跳出?你们不是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那谁又能真正的享受生命呢?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又算是什么?有多少人将我们当作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看呢?生命的本身就是无奈。享受生命,哼,享受生命何其艰难!”元定芳忍不住出言感叹地道。
绝情一呆,淡然道:“定芳所说的确很对,生命的无奈并不取决于我们自己,而是在于一切非个人力量所能改变的现实。”说完竟又缓步渡至小溪边,坐在一块抹得很干净的石头上,那白皙而精巧的赤脚再一次泡入水中,像是极为享受一般。
第二十二章 荒谷奇缘
元叶媚和元定芳不由自主地跟着来到了小溪旁边,但望着缓缓流淌的溪水,不敢脱鞋。
“你不怕冷吗?”元定芳极为讶异地问道。
“冷热就如喜怒哀乐一般,只是身体和感观之中的一部分。一个人完全融入自然,就已经不再拥有身体,那只是一种精神的境界,生命的形式也便因此而多姿多彩起来。”绝情悠然道。
元叶媚和元定芳禁不住有些呆呆地望着绝情,元叶媚却想到当初蔡风说世间那几种形式的人时,那种落寞而无奈的神态,竟与此人极为相似。
元定芳却因绝情的论述极为独特,而禁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是一个极为聪慧之人,最喜欢用自己的脑子去看问题,是以,绝情的每一句话她都会用自己的脑子过滤一遍。
“对了,看定芳似乎有很多感慨,定是心事重重,却又不知是为何而烦,为何而恼呢?”绝情一转语调道。
元定芳竟异常地平静,望了望蓝天,淡漠地道:“你不觉得我出现在亳州有些不合常理吗?”
绝情并没有插话,他知道元定芳一定会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的确是有些不合常理。
“你一定认为这次是我想来凑热闹,看看斗狗,但事实上,这斗狗的项目乃是因为我而临时加上的。”元定芳淡然而伤感地道。
“此话怎讲?”绝情也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元叶媚突然插口道:“定芳已经决定,谁能够杀死莫折念生,她便嫁给谁,准备在今日招集一些江湖人物后宣布这一决定,让这些人将之传遍天下。”
绝情的神色刹那间变得有些怪异,漠然地盯着元定芳。
元定芳知道绝情是在询问她,禁不住黯然地点了点头,道:“莫折念生杀了我爹和我娘,身为人女,此仇不共戴天,而我一个女流之辈又不能领兵上阵,也只能以此来达成我报仇的目的。”
“你也赞成吗?”绝情缓缓地将目光移向元叶媚的脸上,问道。
元叶媚禁不住低首不语。
绝情仰天吁了口气,道:“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死亡也是在所难免,没有人可以改变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不能说莫折念生不该杀你爹,更不能说你不该为你爹和娘报仇,可是,你不觉得这种报仇方式很傻吗?”
元定芳和元叶媚全都默然无语。
“先不说莫折念生的实力如何强大,当然不能否认有些人会为此而动心,但谁都知道自己的生命重要。要杀莫折念生,在他势盛之时,仍没有人有如此能力,而在他势弱之时,根本不用你这个条件,自然会有人杀他。再说朝廷岂会袖手不理?岂会让莫折念生得意?最着急的人不应是你这个弱质女流,而该是朝廷。你这样一宣布,就等于将自己变成了朝廷赏给功臣的礼物,而非真正的报仇。”顿了一顿,绝情又接着道:“萧宝寅和崔延伯已经出兵,这两人都是难得的大将之才,有他们出手,莫折念生就要遭殃了。你乃是皇亲贵族之家,只要莫折念生兵败,你让人提取他的人头,根本就用不着任何许诺。而若你许下诺言,就没有人会想得到,将来提着莫折念生人头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了。定芳一直在说命运难由自己掌握,可是有些时候却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此你以后能有的,只是后悔,可到时候后悔也晚矣。绝情话尽于此,定芳听不听只在于你。”
元定芳定定地望着绝情,突然道:“绝情,你能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