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厉害!”彭连虎低喝一声,一声长啸,刀又若狂潮般翻卷而来。
蔡伤心头暗骇,彭连虎的武功之好也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看来外面所传的并不是假话,以自己在北朝的实力,除了尔朱家族中有限的几位高手之外,几乎不可能有胜过自己的,能够胜过他的同一辈高手中,只有尔朱荣一人而已。可在这里竟遇上了如此高手,若在平时,他定非常高兴与对方一战,不过此时早已失去了那种争胜之心,但潜在的战意却被蜂拥的刀气所激发,不禁冷哼一声,刀竟突然消失。
刀竟然消失了,在这最要命的时刻竟然消失了,彭连虎心中的惊异是不可言喻的,但他的刀,必须出击,对待敌人,绝对不能有半丝柔情,更不能有半丝迟疑。生命在高手相争之中表现的正是那眨眼间的光彩和魅力,这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事实,所以彭连虎虽然惊异,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出刀。
一切似乎全都在蔡伤的意料之中,在冷笑之中,一道血焰般残虹从平地升起。
那正是蔡伤消失踪影的刀,他的刀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角度和弧度,竟从自己的胯下滑出,这几乎是所有刀手都认为的出刀死角,可蔡伤的刀却正是从这出刀的死角奇迹般的击出了一刀。
像残虹凄霞的光彩,给虚静的空间创造了一种无比浪漫而狂野的气氛。
彭连虎的面色好难看,虽然蔡伤这一刀与刚才拦截的那一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他却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刀气和战意已经破开自己那层层封闭、狂潮一般的网,进入自己最受影响的空间。而对他构成了难以想象的威胁,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能够从这种角度出刀,在他的眼中,他的师父已经是最好的了,而他直追其师,几有青出于蓝之势,但蔡伤的刀的确太可怕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一个人,那是他师父曾经提到的一个人,一个可以从死角出刀的人,可他已来不及想起对方是谁,蔡伤的刀势几乎已经完全压制了他。
刀芒在彭连虎的眼中不断地激散,不断地扩大和变幻,形成一种像开满红杜鹃般凄美的色调和生命的动感。
彭连虎不得不退,他这一刀还未曾完全击出,但必须退,这是已经没有选择的决定,否则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彭连虎当然不想死,所以他只能选择退,乘蔡伤的气势还未曾完全笼罩自己之时,以比出刀速度更快的速度爆退。
高手毕竟不是匹夫,不会逞匹夫之勇,能屈能伸才会使一个人成为真正的高手,才能活得潇洒,才能有机会吸取教训让自己更好地突破自身。
彭连虎便是高手,他更知道如何保护好自己,生命是一切的本钱,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绝不会做一件蠢得要死的事。那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和污辱,一个勇者,一个敢拼死之人,往往最懂得生命的真谛。
蔡伤对彭连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中作出如此快的反应和果断的抉择,的确有些欣赏,但欣赏是欣赏,决定命运的却是刀。
惟有刀才能够决定一切,至少在这场比武之中,刀,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天地在刹那间,竟似乎给这无比绚丽的刀芒引入了一种宁静而死寂的世界,至少蔡伤和彭连虎的感觉就是这样,听觉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而整个世界全都变成了一种向外无限散射的异彩。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何种刀法?没有人知道,连蔡伤也不知道,虽然是他从死角中出的一刀,但蔡伤却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无限爆绽生命力的表现,在他的心中明白,这或许并不叫作招,不能算是任何刀招,这只是一种生命魅力和生机狂野的舒展。
在世界上,最厉害的并不是杀人的招,而是强烈的生命激潮。那强烈的生命力可使一切生命全部摧毁,这正像一个一顿吃了一千斤大米饭的人,要么是不可能,要么便是死路一条,任何事都有一个限度,超过了限度所产生的副作用比未达到限度的破坏力更大。
虽然蔡伤这一刀未能达到这种效果,可是这已是不可否认的最可怕的攻势。
蔡伤的刀芒像烟花一般狂涌激射,彭连虎发出一声闷哼,很沉重的闷哼。
天地在一刹那间完全恢复了静寂和应有的安宁。
风,依然轻轻地吹,偶尔有一两片孤零零的枫叶,打着旋儿告别那让它成熟的枝桠。
蔡伤静静地立成了一株高大的树,这是彭连虎的感觉,与刚才那种狂野地绽放生命魅力的蔡伤几乎成了两种极端的形象,不可否认,他有着十分独特的魅力,那种宁静若深湖的气质,几乎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可怕得会让猛虎战栗的绝顶高手。
蔡伤的刀已在鞘中,不知道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是在什么时候,让这柄刀进入刀鞘中,反正,在那绚丽的几乎充满彭连虎整个天地的异彩消失之时,蔡伤的刀已经在鞘中。
彭连虎当然没有死,死人绝不会再注意别人的刀在什么地方,但彭连虎却受了伤,在胸口,有一道斜斜、细细、浅浅的刀痕,是轻伤。但这刀若是深三分,可能会让别人从刀口的裂缝中看见心脏,或许是已经被切开的心脏。
鲜血,只是在刀痕之外凝成一串细碎的血珠,并未流下来,但衣衫却有些微红,没有鲜血染不红的衣服。
“多谢你手下留情,我还是败了。”彭连虎目光中毫无悲切,却有着说不出的感激和敬服,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在他的心中早已烙上了一个很深很沉的印象。
“这只是因为你的根基很深厚,便是我全力想杀你,也不可能用这一刀要你的命。不过,你的确是特别的人,也是个人才,更是一个潜力无限的高手,相信你会有一天超过我的。”蔡伤语言中多了几分恬静和安详。
“很谢谢你能看得起我,我定会好好记住你的话,你便是我的目标,有机会,我还想向你讨教。”彭连虎在敬慕之中仍不失傲气地道,似乎刚才受伤的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