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游四微微有些惊异,却并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在两年前,鲜于修礼曾派人到各城之中窃金盗玉,前前后后竟有数百万两金银之多!”
“啊!”游四忍不住惊呼一声打断了高欢的话头,“继续说下去!”游四又道。
“他早就准备用来起事之需,若想起义,没有金银的后补,那全没可能。是以,他早将这批金银财宝藏于内丘,准备他日起事时就取出来用,而鲜于修礼眼下就要起事了,大概会动用这批金银财宝,不知四爷可有什么打算?”高欢说着双目盯着游四,不再出声。
游四神色有些阴晴不定,良久方淡然问道:“高兄是从哪里得到这消息的呢?”
高欢毫不掩饰地道:“因为两年前我正是他所邀请的人之一,也就因为如此,我才在邯郸城中遇上了蔡风!”
游四不再奇怪,蔡风当初的确讲过与高欢诸人相识的经历,也知道邯郸城中发生了几起大案,到目前为止仍未曾找到案情的头绪。
“庄主吩咐过我,不能与鲜于修礼为难,大家同为起义着想,能更多一股对抗朝廷的势力,我们就会更清松一些,他要起义就让他起义吧,这些问题不用去过多地考虑,如果我们为这些银子多增一分阻力,也不划算,高兄不用为此事而劳心了。”游四极为平静地道。
高欢却为之一呆,想不到游四居然是这样一番回答,禁不住微微有些失望。
林疏疏,风细细,一抹残阳斜照大地。
没有鸟雀的鸣叫,没有野兽的出没,惟有死寂一片。
天地之间,充盈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肃杀,不是因为这已是深冬,更不是因为那缕缕寒风,而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挺立如剑的人,一柄无锋无芒只有无尽杀意的剑!
沉重、冷厉、肃杀,似乎没有半丝生机,立于林间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不仅仅与这片树林格格不入,更与整个天地、整个冬天格格不入。
那是一种感觉,很清晰很真实的感觉。
长袍的下摆微微随风而动,那细细的纹浪,那淡淡的轻摇,就像那张掩于大竹笠之下的脸,透着一股难以理解的神秘。
林间惟有一条路,是条不宽的小路,像极懒的蝮蛇般延伸向远方。
而这个人,正是斩断腹蛇的凶手,他立着,就没有人能够再从这条路上走过。
的确,有人停了下来,四个!本来若狂风骤雨一般的冲势在刹那之间停了下来,若钉下的钉子,完全突破了那种贯性的约束。更难得的,却是他们配合得竟似天衣无缝,一齐刹足,不多进一步也不少进一步,就连他们肩上所抬的一顶极大的软轿也未曾晃动一下,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四个人的可怕。
这四个人的确可怕,可是他们却知道前方挡路之人更可怕,正因为他们可怕,才会更深切地体味到别人的可怕!
四人立稳脚步,却并未曾放下所抬的轿子,只是以一种近乎对待野兽的目光打量着前方那位神秘而可怕的挡路者,心中充满了惊诧。
神秘挡路者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冷漠的俊脸。
他赫然正是——蔡风!变成了毒人绝情的蔡风!
绝情的目光似乎极为深邃,抬起的头,却并非是去看那四个抬轿之人,而是穿过轿子,遥望着自远处缓缓行来的人。
一个全身都裹在黑巾之中的人。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绝情的存在,不知是因为绝情的目光太过敏锐,还是那人太过敏感,反正他感觉到了绝情目光的存在。
四目相怼,有若两道电火在空中碰撞,两人的心头忍不住同时一震。
一股莫名的战意自绝情的心头升起,眸子之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野性而狂烈的兴奋,他的手缓缓抬起,轻轻将竹笠向上推了一推,再一次恢复了内心的平静,身上却散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战意,若烈火在焚烧。
那裹在黑巾里的人行动更缓,每一步都似乎经过精心地选择与考虑,行得那么慎重,那么小心。
风,几乎从这一刻开始渐渐凝固,渐渐消失或变味,那是一种无奈的死寂和肃杀。
空气似弓弦一般绷紧,使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