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谁?为何以前从未曾听说过当世之中有这样一个拳道高手?”苦心禅心中惊骇欲绝,禁不住产生了许多疑问,只是他不能不收敛精神,全力一击。
不能算是击,只能算是挡,聚敛全部的精神挡!
老者的这一击的确太过飘忽,拳头似乎可迎风而改变方向,似乎可以从任何方位、任何角度给对手以致命的一击,但脚下所踏的步子却是那般简单利落,而又快捷无伦。
苦心禅退了七步,换了七十七种手法,终于架住了这一拳,但他却再次连退三步,这一拳的力道竟分三波击出,若海涛一般汹涌激荡,苦心禅根本就无法完全阻抗。
拳劲阴柔至极,就像拳势一般。
“你不是老夫的对手,今天老夫并不想大开杀戒,最好让你的人立刻撤出飞雪楼,否则老夫对你们绝不客气!”那老者并不乘胜出击,只是负手而立,悠然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苦心禅骇然之下,沉声问道。
老者冷冷地望了苦心禅一眼,漠然道:“老夫已经多年未曾用过名号,不想再提,今日你们一人丧命,也便抵过毁去这么多桌椅之账,我要你立刻带人离开飞雪楼,在楼外无论你们怎么解决,老夫绝不插手!”
“哼,你以为凭你一人就可以阻止老子今日的行动吗?今日之事绝无退路!”苦心禅不屑地道,同时向身后众人一挥手,包家庄诸弟子几乎都是毫不犹豫地向老者扑去。
“既然你们如此顽固,老夫今日就不得不大开杀戒了。如今乱世,虎狼横行,独善其身也不能清静,那你们就入地狱吧!”那老者刹那间浑身杀气狂涨。
黄尊者的身子毫无阻碍地挤入了黑雾之中,可是他却发现,黑雾之中似乎全是实体,冰凉冰凉的实体,像是铁,寒铁,千载冰川之下积压了无数年的寒铁!
大手印的掌力却遇到了另一种感觉,那寒铁便像一个无限深邃的涵洞,将所有的劲气,甚至包括四面卷来的冷风,没有节制地向涵洞中心狂吸,甚至连生机也被牵动。
死亡的气息是那般生动,是那么实在,黄尊者没有感觉到另外两人的存在,就像整个黑暗的世界惟有他一人在孤军奋战。
寒意透入他的掌心,透入他的脉络,甚至传至他的脑神经。
“呀!”黄尊者忍不住狂嚎一声,似是有感那无边的寂寞,有感那深沉的恐惧,只不过他呼出的声音,已经有些破碎,有些沉闷。
“轰轰!”在劲气的冲击下,黑雾暴散成缕缕清风,被震得飘飞而下的是破碎的瓦砾和尘土。
慈魔的身体在费天的怀中,嘴角溢出两缕鲜艳而凄红的血迹,而黄尊者那宽大的喇嘛袍也被划得寸寸碎裂,鲜血染红了灰色的内衣,脸上的红润转为苍白。
那两名自窗子跃入的偷袭者几乎已成了血人,也不知道被那可怕而要命的刀气割开了多少道伤口,他们的兵刃也已经碎成了一堆废铁,但他们都没有死。
或许,这是传说中的一次例外,“寒炎魔心斩”并非真的每击必杀,可慈魔自己却知道,这并不是第一次例外,而应该是第二次。
那一次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慈魔却极为清楚地记得那一次。那是在西域发生的,第一个在“寒炎魔心斩”下活着的人是华轮,喇嘛教的大喇嘛华轮。那时候华轮似乎并不知道他这个人,而他却很清楚地记得华轮,他想杀死华轮,但他办不到。华轮本可在那次击杀他,可是那次华轮只当他是一个挑战者,并没有大开杀戒,才让他安然离去。可是后来华轮后悔了,那是华轮一生中惟一一件值得他后悔的事。
华轮的确破了他的“寒炎魔心斩”,可是却没有弄清楚寒炎魔心斩究竟隐含着一个怎样的秘密,这也是慈魔惟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天下知道“寒炎魔心斩”秘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慈魔自己,另一个却是他的恩人,一个只比他大几岁却身怀绝世武技的隐者。
黄尊者也完全无法理解,慈魔的刀是无锋的,可是切在他们身上的却是极为锋利的利刃,就像是在变魔法一般,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慈魔的这一击,震惊了飞雪楼所有人,包括苦心禅和那老者及包家庄众弟子。
费天似乎是最先清醒的一个,夹起慈魔犹如冲霄之鹤,自破漏的房顶冲了出去。
“追!”苦心禅似乎也清醒了过来,那些苦行者忙向屋顶窜去,苦心禅冲在最前。
“呀呀……”屋外传来了几声惨叫,夹着重物自瓦面滚动的声音。
黄尊者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此刻才回过神来,伸指点住胸前伤处周围的穴道,止住涌出的血水,一种冰凉的感觉却让他打了个冷颤。原来慈魔的刀是如此冰寒阴冷,连他的“龙象般若正气”也无法抵抗。黄尊者有些后悔没有将紫金金刚杵带来,若是带来了紫金金刚杵,定然会是另一种局势。
那两名浑身是伤的汉子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委顿于地。
“二位没事吧?”黄尊者有些疲软地道。
“我们没事,多谢尊者相救!”那两人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龚繁,立刻通知各路兄弟,慈魔受了重伤,定然逃不远,给我全面搜查!”那坐在地上一个年长些的汉子低声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守在他们身后的一名削瘦汉子应道,向楼外奔去。
“小心!”黄尊者低呼一声,但是却迟了一步。
那是一只筷子,一只若利箭般快,而且狠辣无比的筷子,在名叫龚繁的汉子跨出第三步之时,便穿入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