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惨叫声显得十分微弱,那只筷子几乎一下子截断了龚繁的声带。
所有的人都为之色变,如此狠、准、快的一只筷子,的确是可怕至极的杀招。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筷子发出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角落,一个挤满了看客的角落,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包括那冷静怪异的老者。
由于一天来急着赶路,且满身重伤,尔朱荣似乎的确有些饿了。尽管他们身上的金银仍有,可是却并不习惯吃干粮,是以并没有准备干粮,他们倒没有想到会有宿于荒村的一天。
尔朱荣此刻虽然疑虑重重,但对这临时碾碎的谷子却无法怀疑,更由于刚才尔朱天问所汇报之情况,使他的确没有怀疑的必要。如此一户农家,无论是谁都绝对不会怀疑。那种真情的表露,就是尔朱天问这般刀头上舔血的人也禁不住为之心动。
谷子碾出的米煮了一大锅饭,米饭的香味的确纯属天然,是那般清爽而淳正。
尔朱荣胃口极好,那一锅兔肉汤虽然与他平时所吃的山珍海味差了一大截,但饥肠辘辘之下,也吃得特别香。
外面的风很大,尽管夜色很好,但太过凄冷,偶尔有夜鸟鸣叫几声,合着饿狼的饥嚎,使寂静的寒夜更添一分阴森。
“天问,给那夫妇俩送两碗饭去吧!”尔朱荣也起了一些善心,再说这些饭九个人也未必吃得完,也不在乎这两碗饭。今日是元宵佳节,尔朱荣的心情要好很多,或许是因为与黄海、达摩一战之后,使他对武学感悟极深,这才心中愉快。
尔朱天问微微一呆,他似乎没有想到尔朱荣竟会如此慨然,还会关心这么一点小事,但尔朱荣的眼神告诉他,这并非虚言,便应了一声,盛了两碗饭,推门走入黑暗,就像是投入了一只巨兽的口中一般。
尔朱天问走后,尔朱荣众人吃了良久,却未见他回来,尔朱荣和众人的心中不禁升起一团阴影。
那农夫的家与这间小屋并不远,尔朱天问不可能去了这么久仍没回来。
“难道出了什么事?”众人心里微微有些奇怪地想着。
尔朱荣心头的阴影更浓,这一天他心中总觉得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却切切实实地存在着,此刻更是越来越浓。
“天武,你带两位兄弟去外面看看!”尔朱荣淡然吩咐道。
尔朱天武望了望尔朱荣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应了一声,带着两名护卫推门行了出去。
“天问!天问……”尔朱天武在黑夜中叫了几声,但是却没有半丝回应,那农夫的家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光润,微黄的光线自破窗的缝隙中投射到屋外那暗黑的地面上,犹如一条冻僵的死蛇懒懒地躺着,没有一点声息。
尔朱天武霎时心头被一股不祥的预感所笼罩,死寂的荒村就像是只有两盏风灯的坟场,阴森森的冷风,似将寒气吹入了人的骨髓。
尔朱天武发觉自己已情不自禁地将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扭头向身后的两人望了一眼,他们也同样将手搭在腰间。
“我们去那边看看,小心一些!”尔朱天武深深吸了口寒气,提醒道。
“嗯!”尔朱天武身后的两人低低应了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尔朱天武身后,向两边散开,成三角而行,以确保能够随时应变可能发生的危险。
尔朱天武再次深深吸了口气,他们已经走到了那农夫破屋的门外,可是他竟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呼吸声,如此寂静的夜晚,以他的功力竟然听不到房内那普通人的呼吸之声,这的确不能不让人感到心惊。
“难道屋内竟会没人?或是里面的人全都死光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又是谁干的呢?”尔朱天武心头禁不住升起一阵疑惑。
尔朱天武回头看时,他身后的两人同样以惊疑不定的眼神望着他。
“哗!”一声巨响,尔朱天武毫不客气地一脚踹破那道不太坚实的木门,碎片飞扬的屋内,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一具趴在炕沿的躯体。
是尔朱天问,绝对是!尔朱天武完全可以肯定,尔朱天问的身影他太熟悉了,因此他的心神不由为之大震。正在三人为之一怔时,突然感到一阵无边的昏眩,一股清淡的香气就像十丈开外的梅香窜入他们的鼻中,幽幽的,可是他们根本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倒歪在地。
“什么事!”尔朱天武碎门的声音惊动了尔朱荣,也惊动了情仇二佬。尔朱情禁不住走前几步探头外望,眼见尔朱天武在昏黄的光线下与同伴两人倒于地上,禁不住大吃一惊。
更惊的却是破空的暗箭,带着凌厉的锐啸向他的面门疾射而至。
好快、好狠、好阴险的一箭,但尔朱情似乎更快,怒吼一声,竟以两指夹住飞来的暗箭,可是他立刻发现,他不该接箭,绝对不该!
箭身似乎带有极细极锋锐的短刺,尔朱情要接住箭身,也就不能不用力,这么一用力,那短刺竟然深深扎入了他的手指之中。
尔朱情身形疾退而回,因为迎面又是缕缕锐风扑至,显然如刚才那般,是劲箭!
“哚哚……”几声轻响,劲箭尽数钉在木门之上。
尔朱荣陡地睁开双眼,淡然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天武和天问他们呢?”尔朱仇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