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球仰天一声长啸,啸声凄厉悠长,如一柄插入云霄巨剑,裂云、破日,传出很远很远。
凌能丽的身子落地时,如坐在一团云絮之上,轻软而无半点损伤,她知道是田新球以功力相护,此刻听到田新球的长啸声,心中更冷,她明白田新球的长啸是什么意思,这声长啸旨在惊动山顶之人,那就是说,田新球对自己半点信心也没有。
那金色的烟雾所过之处,树枯枝残,就连泥土也冒出淡淡的轻烟,化为焦黑。
当儒衫人再次抬头时,田新球的掌离他已不过半尺而已,因此他惟有退!
耸肩,退!同时之间一股雄浑无伦的剑气反弹而出。
田新球的手掌微热,一股森冷锋锐的掌劲自他的腹底射出。
田新球嘴角泛起一丝异样的冷笑,极其阴森,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恶魔在他的嘴角边产生,进而影响全局一般。
“噗……”田新球的身子一震,他没有避开对手那一道剑指,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避开的意思。
“嘭!”田新球的那一掌却被对手卸了开去,卸去他一掌的是对方的肩头。
田新球的身子“蹬蹬……”倒退五大步,血水自腹腔中喷出,但他却没有皱一下眉头,嘴角依然挂着那丝阴狠的笑容。
儒衫人也退了三步,左肩一片焦黑,如被火烙,虽然他以无上的气劲卸开田新球这一掌的大部分气劲,,但仍然无法避免受伤,毕竟田新球的实力也强悍至极。
田新球左手连点腹部几处血脉,阻止伤处喷血,右手却再一掌推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儒衫人脸色微沉,恼叱道:“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哼,我的命只属于我的主人,任何想伤害凌姑娘的人,都必须自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田新球的话斩钉截铁,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已经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既然这样,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正实力!到时可别怪我不念同宗之情了!”说话之间,儒衫人肩头焦黑之印立刻转淡,化为一片火红,同时身子更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十指在虚空之中做出毫无规律的扭动。
空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天地之间全都是一片死寂,甚至比死更孤寂。
凌能丽倏觉呼吸困难,如泰山般的重压自四面八方朝中间挤压。
田新球嘿嘿一声狂嘶,发结突散,头发根根倒竖如针,衣衫更炸裂如片片枯蝶乱舞。
“万毒圣体!”儒衫人“咦”地一声惊呼。
“噗噗……”无数声闷响过处,田新球依然屹立如山,但儒衫人已然暴退四丈,轻咳着,咳出的是血丝,他不知道击了田新球多少招,但他也结结实实挨了田新球八拳四掌。值得庆幸的是,田新球早有重伤在身,否则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这是毫无疑问的。
田新球依然站着,头发散披于肩头,那本来涌动着无尽活力的肌肉似乎全都失去了光泽。
有风吹过,掠起田新球的长发,拂起散飞的败叶,有两片飞到了凌能丽的脸上。
有一股药味,凌能丽的鼻子还管事,药味是来自那两片叶子上。
“嘀嗒……嘀嗒……”血水一滴一滴轻轻地滑落在一块石头上,发出极轻极轻的响声,但足够让凌能丽听到,因为这片林子太静了。
有一声叹息,再加上一声深深的呼吸,是来自那咳着血丝的儒衫人口中,他似乎很快自刚才残酷的肉博中解脱出来,战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轰轰烈烈,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但一切的一切,全都以一种野性的、原始的、疯狂的,也是最为残酷的形式展现了出来。
田新球终于倒下了,他身上的骨骼似乎已经完全不存在,如一根软软的面条般滑倒在地上,嘴角之间涌出一股黑黑的血浆,自耳根落至地面。
凌能丽的心在发凉、下沉,想必田新球已经死了,儒衫人竟然能够杀死田新球,的确不能不让她心惊,那此人又是谁呢?
“天下间有几个人具备这般实力?不仅破除了田新球的绝毒金蚕蛊,更……”凌能丽的脑海中有些混乱,她的心中说不出是伤感,还是痛快,抑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种对生命的感叹。
“你杀了他?”凌能丽发现自己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平静。
凌能丽的语气的确平静,平静得连儒衫人也感到有些讶异,但他仍然十分淡然地回答道:“不错,他不可能还活着!”
凌能丽没有悲哀,田新球本身也不是一个好人,也许这是他应有的结局,抑或凌能丽并不是不悲哀,只是她觉得悲哀是弱者所做的事。
“你是谁?能够杀死他的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凌能丽冷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