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贵琴与刘瑞平迅速跃回马车之中。
“平儿,你真的不肯跟爹一起回家?难道你就想这样一辈子流落江湖?你可知道你娘亲为了你,整个人都已瘦了一圈,病倒在床?你真的忍心让她为你伤心病死吗?江湖险恶,你一介女流之辈,流落其中,知道家人有多么担心吗?”刘文才极度无奈而悲愤地高呼道。
刘瑞平的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谁都可以从刘文才的语气之中听出一种身为父亲的关爱和忧心,众人的心不由得恻然。
“平儿,虽然很多事情都怪爹,可你娘是无罪的呀。你就是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结果,这个世道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平儿,只要你回来,一切事情都好商量,爹保证不会怪罪你和那两个大胆的丫头。”刘文才动情地呼道,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愧疚、黯然的情调。就是颜礼敬这般老江湖也心神为之所动,他也是个做父亲的,那种博大的父爱,是任何人都无法伪装出来的。特别是以刘文才这一代宗主的身分,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向女儿道歉,如此呼唤女儿归来,怎能不叫人深深地感动?
刘瑞平再也坐不住了,泪水禁不住滑成两行清澈的珍珠印痕,在腮畔,流成一种凄切的绝美。
“停车!请你停车!”刘瑞平无力地哀求道。
“刘姐姐,你要回去?”颜贵琴有些明知故问地道,心头隐隐泛起一阵失落的感觉,她竟能深深体会到刘瑞平此刻那种痛苦的心境。
“好妹妹,谢谢你对我的关心,真的……可是,我……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有时候,我真的……真的好羡慕你们这些生长在江湖中的女孩,这都是命……都是命!”刘瑞平泣不成声地道,拉着颜贵琴的玉手禁不住颤抖,泪水流个不停。
“刘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个好人,你太善良了。”颜贵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安慰对方,心头酸酸的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马车停下了,这似乎并没有出乎颜礼敬的意料之外,是以整个队伍全都停了下来。
刘瑞平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以衣袖轻拭腮边的泪水,脸上绽出一丝凄然而苦涩的笑容,黯然道:“你多保重!”
“你也一样……”颜贵琴此刻才发现自己竟那般脆弱,居然会想哭。声音有些哽咽,她自觉对刘瑞平的感情不是很深,可是却偏偏又有种说不出的感动,或许是因知道了对方的身世之后,感受到对方那种身不由己的痛苦,竟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同情心。
感情的确是一件很难捉摸的东西,人往往会在瞬息间因为一件事情而感动,对一个人产生一种难以述说的感情。而颜贵琴就是在这片刻之间深深明白了刘瑞平的心境。
刘瑞平无力地推开车门,跃下马车,向颜礼敬和杨擎天诸人行了一礼,诚恳地道:“多谢几位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姑娘何须说这种话,你能回家团聚乃是一件美事,我们也算是功德一件。其实一家人又有什么隔夜之仇呢?”颜礼敬并不明内情,还以为刘瑞平只是怄气才会逃出来的,是以这一刻竟出言相劝。
“是呀,天涯路茫茫,浪子是因为无家可归才沦为浪子,浪迹天涯并不是一种潇洒,反而是一种无奈,刘姑娘应该感到幸运!”蔡念伤似有所感地道。
刘瑞平苦涩一笑,这些人根本就不明其中的细节,这也难怪,她也并不想过多地言语,只是向往地幽然道:“若是几位能够见到蔡风蔡公子,就请代我转告一声,告诉他,他乃是我今生最仰慕之人。茫茫天下,惟有他才是最知我心之人!”说到这里禁不住幽幽一叹,自语道:“可惜今生再也无法倾听他的教诲……”说完悠悠地向山上行去。
“小姐,等等我们!”秋月和海燕也自马车中跳出,追上刘瑞平。
众人的目光全都显得有些惆怅,皆因为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刘瑞平语言中的凄然与无奈。
“刘姑娘请放心,只要我们找到三公子,一定会转达你所说之言!”颜礼敬诚恳地道。
“刘姐姐,多保重!”颜贵琴倒真有些依依不舍地跃下马车呼道。
“你们也多保重!”刘瑞平再次转身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向刘文才行去。
“颜礼敬,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留待他日再算吧,今日放你们一马!”尔朱追命狠厉地道。
颜礼敬和杨擎天仰天一阵长笑,并不答腔,策马行去。
凌通舞动着手中的剑,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如万俟丑奴那般的感觉。
万俟丑奴与尔朱追命交手的那一幕犹若闪电雷鸣般再次在脑子之中上演,凌通从来都没有想过世间竟还有这样可怕的高手,其场面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万俟丑奴杀死尔朱追命身边高手的那几剑,就像是完全不可能的奇迹,让凌通看得稀里糊涂,只是在万俟丑奴与尔朱追命交手之时,两人都是当今之世的绝顶人物,虽然尔朱追命下身行动不便,但每一剑、每一式无不蕴藏着让世人根本想象不到的玄机。
尔朱追命似乎知道自己的下身不便,是以一开始就不与万俟丑奴比试身法,而是以静制动,全凭剑意与万俟丑奴相拼,以内力相耗。这使得双方的剑招都极为缓慢,每一个细微末节,凌通和萧灵都看得十分清楚。
凌通更是如痴如醉地沉浸在两人那可怕的剑法之中,竟似乎有所领悟。也很自觉地将自己以往所学的剑法与之相对照,暗自揣摩,许多疑难全都迎刃而解。但对于万俟丑奴与尔朱追命的剑法却是似懂非懂,怎么也找不到其中的感觉。但那每一招每一式都已深深地烙入凌通的脑中。
尔朱追命死了,被万俟丑奴取去了脑袋,却是因为尔朱追命行动不便,凌通虽然并不明白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却自双方口中得知这些高手的名字,更是受益非浅。
凌通练了一会儿,仍不得要领,这已是自家中出行第九天了。两小一路上玩耍,却是极为惬意,虽然天气很冷,但两人所穿的衣服很多,虎皮袄抗寒极佳,萧灵戴上一顶熊皮帽,一身虎皮袄,全然感觉不到寒冷,是以两人并不急着赶路。
凌通更绝,一路上采草药、打猎,甚至偶尔将猎物拿到路过的市集上卖钱。烧烤猎物更是凌通的拿手好戏,虽然萧灵极为挑食,平日不知吃过多少好东西,可凌通那花样百出的烧烤,调出的味道,让她仍是叫绝不已。这一年多中,剑痴每次都要凌通给他带东西吃,是以凌通向他娘亲把蔡风所教的菜肴全都学来了,所以一路上萧灵百吃不厌。小孩子更爱闹爱玩,萧灵在学习打猎之余,对这烧烤也很有兴趣,一路上,不仅拾柴添火,更极羡慕地向凌通学习烧烤野物。
今日,两小却因在野外休息,才得暗睹尔朱追命死于万俟丑奴手中。
原来,在刘瑞平随刘文才回去之后,尔朱追命与刘文才就分道扬镳,可是却在第二天遇上他命中注定的宿敌万俟丑奴,他本因为上次被黄海与万俟丑奴联手击成重伤,至今仍未能打通腿上的几道经脉,致使他的武功大打折扣,终还是命丧万俟丑奴之手。也不知是报应抑或是天命,却被凌通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比斗。
凌通似乎怎么也想不通万俟丑奴怎样变幻的身法,使得手中之剑,似乎怎么用都有失那份轻灵洒脱,更没有那种超脱一切的气势和优雅。
“通哥哥,我看你先歇一会儿吧,反正又不急。”萧灵一手撑着下巴,仰慕地望着凌通,关心地道。
凌通有些丧气地将剑向地上一插,叹了口气,恼骂道:“奶奶个儿子,我怎么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呢?”脱口之间,竟将蔡风的骂语学了出来。
萧灵一愕,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帮腔,实在是因为万俟丑奴与尔朱追命那一战太过惊心动魄,她也深感凌通与那二人是根本不能相比的。
凌通苦恼地来到萧灵身边坐下,望着那仍在地上颤抖的剑发呆。
“通哥哥,别这样嘛,你还如此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