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的映射之下,蔡伤的眸子之中暴绽出骇人的杀机。
他要杀人,这是肯定的,但要杀的人又是谁呢?没人知道,而十九年前那一役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同样没有人知道,但蔡伤肯定发现了什么。
“是时候了,我也该回去了。”蔡伤自语道,说着缓缓转身向临淮城走去。
铁异游诸人在城中,蔡伤绝不想让他们也跟着品尝寒冷,何况还有两个女子。
蔡伤更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脆弱,他流泪的时候,绝对会找一个无人之处,除十九年前那一次。
铁异游有些不解,那是因为铁异游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城外就曾是蔡伤生命的转折点,但石中天却知道。
在蔡伤根本未作决定之前,石中天就知道蔡伤一定会去,一定会!他太了解蔡伤了,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他知道蔡伤一定会作如此决定的,因为蔡伤是一个怀旧的人。
蔡伤出去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此刻天色更黑。
铁异游与石中天也都休息了,因为今晚是除夕,所以两人都喝了很多酒,铁异游似乎更不胜酒力地睡着了,石中天也差不多快醉得晕头转向,三子却极为清醒,他并非不想睡,而是蔡风的生命似乎更胜过他的生命,是以他与葛家庄的几名兄弟并未睡去,而是在黑暗中的一处角落静静地坐着。
三子极为警惕,但再警惕的人都有失神的时候。
其实三子并未失神,而是他的警惕对有些人来说完全是不起作用的。
三子突然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也无法动弹,哪怕走动一根小指头都不行,他身上被人点了八处大穴,这一惊几乎让三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恶梦,他并没有发现敌人,因为敌人是从背后出手的,可三子的背后却是一堵墙,院子的外墙!
不错,正是因为这道外墙,三子才会不知不觉中被人点了穴道,劲气正是自外墙透入他的体中,在他仍未能做出反应之时,穴道已经受制,这的确似乎有些可悲。
三子的心都凉透了,这人的功力似乎太过骇人听闻,竟可达到隔墙点穴的境界,认穴之准,不差分毫,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的确让人无法想象。
他根本想都不用想,自己落得这般结果,那葛家庄的几人也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正在他猜想的时候,一道黑影,已若大鸟般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连衣袂的拂动声都没有。
这种轻功的确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世之中大概也没有几人能与之相匹敌。
“难道是尔朱荣或是尔朱家族的高手?否则谁还会有如此可怕的绝世功力呢?”三子这样猜想着,他知道只有铁异游和石中天两人联手,也许才有可能阻住这人,可对他两人的武功,三子似乎也没什么信心,因为他根本就未曾见过两人真正出手过,而眼下此人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三子不明白,这人怎会算得如此之准,蔡伤在这个时候离去,而且凑巧石中天和铁异游醉酒,但他已经没有细想的机会,神秘人物来到了蔡风的窗口之外。
房间之中,凌能丽望灯静坐,以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衬在桌子上出神,元定芳也坐在旁边相陪。
回忆的确像是一柄锋利的利刃,无论怎样都会将她的心割伤。
过去的日子越美好,这刃口也就越锋利,割得越深越重。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除夕,浪子可以不在意,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这种节日无动于衷,蔡伤有蔡伤的表达方式,凌能丽和元定芳又是另一种形式。她们在想,想过去最美好的时光,想过去一家人在吃团圆饭之时,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场面,可是现在……
是呀,一切都成空,就像是做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一般,这就是人世的悲哀。
梦醒何时呢?很快她们二人都醒了过来,但并非真的梦醒,而是跳进了另一场梦境中。
在灯火微微一晃之际,桌边便多了一道人影,像是幽灵和鬼魅般,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凌能丽虽然在沉思之中,但近二年来艰苦的磨炼使她有着超强的反应能力。
她出手了,在烛焰摇晃的一刹那之间,她的剑就若出洞的碧蛇狂射而出。
她的反应之快,似乎也出乎来人的意料之外,谁也不会想到,如此年轻的一个女子竟会具备深厚的功力和身手。
元定芳吃了一惊,她在仍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时,一道白光已经在她的眼前划过,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凌能丽的武功也会这么可怕!
“咦?”那突然而至的神秘人物似乎有些吃惊,但却并没有退步,世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退步,就是绝世高手的蔡伤也不例外,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才是真正的高于一切,一切的人和物,都必须臣服于他,是以对凌能丽的剑,他并未退,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凌能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无匹的气势已经将她完全笼罩,这是一种不同于蔡伤那凛冽无匹的霸气,也不同于绝情的盖世杀气,反而与曾经和蔡风交手的老者所散发出的王者之气相似,可她知道这绝不会是那名老者。
其实,她也根本没有太多思考的机会,剑已经被夹在对方的两指之间。
她的眼角闪过一点夺目的光彩,那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就在那只中指的指根之处,虽然她见过的宝石不是很多,但像这种宝石就是瞎子也会知道,是价值连城之物,这人究竟是谁?……
凌能丽软软地倒下,神秘人物出指封住了她所有的穴道,元定芳也来不及呼叫,就被点晕在地,一切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没有人会想象这电光石火之间竟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那神秘人物伸手拂了拂膝盖上的灰尘,喃喃自语道:“现在的小娃娃是越来越厉害了,竟能弄脏我的衣服,啧啧啧,世间还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神秘人物缓步渡至蔡风的床边,似乎无比熟悉地掀开蔡风身上的被子,伸手在他神藏穴上一吸。
慈魔的身材原来也异常高大,凄厉的北风之中,像是一棵苍劲的古树。
篝火“呼呼”作响,闪动着一种梦幻般的节奏。
慈魔缓缓自裤腿上撕下一片小布,细心地将小白兔受伤的腿包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