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姣没有对闻雅轩隐瞒过她的意图,因此同母异父的兄长是第一个发现女生不切实际的野心的人。
但他没有在意,因为闻雅轩当时以为,自己已经过了玩游戏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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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没有讨厌过兄长。”
闻姣的视线落在黑白照片中的人像上,从始至终,她的确没有对闻雅轩产生过什么剧烈的厌憎之情。
闻婧芝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长子的死亡,还是因为她的年纪大了,她的心似乎比起青年时要软了一些。她注视着女孩子的身影,唇微微张了张,轻轻问道,“那你憎恨过妈妈吗。”
闻婧芝垂眸,将这句曾经在夜里出现过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这些年里,我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对你不管不顾,任由你待在偏远贫穷的下城区里。你有憎恨讨厌过我吗。”
闻姣微愣了一下,她没有想过母亲会对她问出这个问题。
也许是因为,闻姣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在爱意中长大的。即便虞景有时候会暴躁脾气不好,但她在成长的过程中其实并没有土壤来产生抑郁,愤世,痛苦不堪的情绪。
在虞景的口中,他与闻姣的妈妈是一次象征着报复与放纵的一夜情。他并不满意父母为他选择的未婚妻子,在订婚前的某次酒宴中机缘巧合,撞见中了药的闻婧芝,稀里糊涂的度过了一夜。
荒唐混乱的夜晚后,错误的相交令虞景的人生成为了一盏破碎的陶瓷器。婚前失贞对于一个oga来说几乎是不知廉耻的罪行。破窗效应却令虞景升起了将一切彻底摔碎、不顾一切的勇气。
他逃离了家族,为了躲避追踪,偷渡进入了下城区,掩藏在厄里倪厄斯城区独自生活,自己一个人将怀孕后诞下的闻姣养大。
在虞景的眼中,那天夜里他醒来之后做出的选择,是人生中一场高光的冒险。
因此在这个故事中,也许存在主角和反派,可闻婧芝只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那部分。她只是一个改变了主角思维的契机。
而年幼的闻姣,虽然的确被欠嘴的小孩嘲讽过没有妈妈,但她并没有为此感觉过丝毫自卑与痛苦。因为虞景已经是最帅气聪明的父亲了,人真的需要两个人的爱意吗?
闻姣并不这样认为。
闻姣从墓碑前站起身子,她转过身,看向母亲,“我没有讨厌过你,妈妈。相反,我很感谢你。”
她小时候看到过一则童话故事,关在瓶子中的恶魔期待着有人将他放出来,因为迟迟得不到回应,他憎恨上了最后给予他自由的人类。
闻姣从来不曾期待过,又怎么会因为时光漫长,而反过来升起恨意呢。
闻婧芝分辨不出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觉到一些失落。
闻婧芝探出手,她也许是想要抚摸一下少女的头发,但她实在并不适应这样温情的举动,于是只是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也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闻姣点了点头,从闻婧芝的身侧走过去,站在一旁的几位穿着黑色制服的集团成员在女生走过时,纷纷低头向她躬下身子。
闻婧芝看着女生的背影,她的体态很好,没有因为在下城区长大而养成弯腰驼背的不良习惯。她看向自己身旁的助理,轻声说,“你现在对姣姣,倒是也变得很尊重了。”
男性alpha微怔,他直起腰,看向闻婧芝,“闻总…”
这段时间闻姣在公司中做的事情,闻婧芝自然都看在眼中。女生并没有仰仗闻婧芝的威望,而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让那些集团董事发自内心的逐渐尊重认可了她。
有的时候闻婧芝会恍惚觉得,闻姣比闻雅轩更像她。雅轩是一个可以守成的继承人,而姣姣,她像年轻时的闻婧芝一样,有野心,掌控欲强烈,不肯屈居于人下。她的心中好像藏着一定要做成的目标,因而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要所有人看见她展露出的锋芒。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会嫉妒优秀女儿的母亲。”闻婧芝淡声说道。身旁的人闻言,将腰更低下了一些。
闻婧芝的母爱,在亲生孩子身上显露出来的部分,还不如她对于白泽集团的重视。雅轩已经不在了,只要姣姣能够令白泽一直镇守在南流景,就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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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景的墓碑建在离闻雅轩不算远的位置。
闻姣不知道虞景会喜欢什么样的邻居,但她不怎么相信人死后依然会以魂魄存在的理论,因而也没有用心为他挑选。
墓碑的旁边栽种了几株漂亮的桃树,仿生的桃花终年不谢。虞景喜欢桃花,下城区没有这个条件,现在他能够一直拥有桃花作伴了。
闻姣为他带了一点自己亲手制作的糕点,死去的人品尝不到味道,所以口味即便不佳,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的确不曾因母亲的缺席感觉到憎恨,但闻姣有一段时间,很真切的憎恨过虞景。
分明答应过她,会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的人,凭什么单方面就这样违背了誓言,撕毁了与她之间的约定呢。他怎么能这样擅自的离开她,没有努力的活下去呢。
将她丢下的骗子,难道还妄想能够得到她的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