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一趟林七,问他从前御马监是不是有个叫小献子的。”他交待朱枫,“让他晚上来府里回话。”
桂保看似挟枪带棒,故意透露这个消息给他,不知意欲何为,沈之砚隐隐觉出,许是大有用处。
“是。”朱枫应声,回身潜进夜色。
阮柔和裴琬莠在堂屋用过饭后,便在院子里即兴作乐。
她久不弹琴,指法都有些生疏了,裴琬莠和着散乱的琴曲,舞得兴高采烈,指着阮柔哈哈大笑,“你不行啊,等我叫两个琴师来指点你。”
接下来,两名身穿玉色长袍、怀抱古琴的俊俏男子便进了院子,琴技上不见多能耐,倒是眉梢眼角春意盎然,没头没脑往女客身上抛洒。
那名叫桃青的男子,先一开始还像模像样地抚了一曲《柳梢白》,接下来非缠着阮柔也弹一曲。
阮柔便从善如流,才刚起个手,桃青在她边上身子一倾,一只手顺着她肩头绕上来,“不是这样,来,我教你,手腕要这样抬……”
琴弦划响一道长长的铮鸣,阮柔迅速抽离双手,侧过身拿半边肩膀挡住他,喝道:“好生说话,别动手动脚。”
即便她来这里是为寻乐子,也不要被男人吃豆腐。
裴琬莠这会儿,正跟另一个小倌儿在台上牵着手跳胡旋舞,见状乐不可支,装模作样板起脸训斥桃青。
“你上一边儿待着去,别烦我姐姐,人家可是有夫之妇。”
桃青掩面作悲戚状,跪着往边上挪了挪,哀怨地拿眼角瞅着阮柔,“夫人难道是嫌我生得丑……”
广袖滑落,露出半截小臂,纤细宛如女子,更有阵阵幽香自袖口散出。
阮柔侧目打量这雌雄莫辨、满身脂粉气的男人,到底头一回见,觉得还蛮新奇。
这时,一个玄青色影子自余光中突兀闯入,没等她反应过来,青袍之下,一只白底皂靴蹬在桃青身上,顿时将人踹了个仰翻。
“你何止生得丑,还臭不可闻。滚开。”
头顶,沈之砚的声音冷冷响起,阮柔当即脖子一缩,只想立刻遁地而走。
出门逛花楼,被夫君逮个正着,阮柔当时只有一个念头——
这事搁哪个女人身上,怕是都不能善了。
沈之砚弯下腰,探手去取琴,微微侧过头,目光轻飘飘掠过阮柔的脸庞。
她怔在那里,视线下意识追随他手上动作,右手如今已不用裹纱布了,伤口愈合,当日利刃留下的刀疤微微隆起,色泽泛紫,扭曲着,像一条狰狞的毒虫。
阮柔猛地抬眸去看他,杏眼几要蒙上一层泪雾,颤巍巍唤了声:“夫君,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