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大吉,宜嫁娶,王家天不亮就掌起了灯火,哐当哐当的忙活起来。
王春儿被王元儿从床上挖了起来,睡眼惺忪的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今天她要成亲了,瞌睡虫一下子跑了个精光。
随着王婆子的支使,沐浴,更衣,挽发,等这些都做妥当了,这来给王春儿上妆的全福人也来了,请的是郑大娘子。
郑大娘子家境中上,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公婆也和气,所以王元儿请了她来,铁柱婶子也是可以的,只是郑大娘子更为合适些。
天色蒙蒙亮,东屋。
王春儿穿着一身红端端正正地坐在梳妆台前,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眨不眨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屋内,挤了好些人,包括王元儿自己在内,都看着郑大娘子拿着梳子帮王春儿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喜庆吉祥的话从郑大娘子嘴里吐了出来,王元儿自一旁看着,眼圈儿渐渐泛红。
梳了头,盘了发,便又是拿起丝线绞面,同样的吉祥话一溜地吐出,让人百听不厌。
“我二姐今儿要嫁人,都欢喜得哭了!”王清儿看到王春儿眼泪都要冒出来了,不由打趣。
王春儿嗔她一眼,啐道:“我这是疼的,将来你就知道这滋味儿。”
丝线绞在人面上可疼了,可每个新娘子都要经了这一过程的,便是疼也得忍着。
待得天色大亮,这面也绞好了,王家姐妹的皮肤都随了她们的娘,白净红润,这脸一绞,王春儿本就白润的脸就更光润了,就跟能掐出水儿一般。
“这才是姑娘家最美的时辰呢!”郑大娘子赞了一声,又拿了面脂给她上妆。
“郑大娘子,您可轻着点,那粉别扑太多,白哗哗的一层可要把我姐夫给吓着,都亲不下去了,也不美了。”王清儿这时又故作精怪的说了一句。
新娘妆着实不好看,白花花的扑一层粉,跟不要钱似的,整个人都看着不像原来那样了,这粉扑多了,一动,就跟下雪似的哗哗的落,实在是难看。
众人都笑了起来。
王婆子就轻斥一声:“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什么吓不吓的,谁家新娘子不是这么扑粉的?郑大娘子,你不用管她,只管作你的。”
王春儿也红着脸抿着嘴笑。
“春儿皮肤白,这底子好,不用扑太多粉也是好看的。”郑大娘子笑言。
王婆子点了点头。
这时不知谁在外头叫了一声:“哎哟,是姥婆和舅母来了。”
王元儿一听,顿时大喜,王春儿也想要站起来。
郑大娘子按着她:“不要动,你是新娘子,不用你去迎。”
王春儿只得按捺下激动,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铜镜。
王元儿已经迎了出去,一看,果真是姥婆他们,还有表弟表妹。
“姥婆,舅母,可把你们给盼着了。”王元儿心中激动,道:“都怕你们赶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