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在灯下,似是正在批阅奏折。
大概是闻见了动静,正侧首看着门口这边。
似是没想到是她,她清晰地看到男人露出一丝惊讶、一丝意外。
其余的,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看着她。
她缓步走进去。
他一直看着她。
她只得低垂了视线,脚步未停,走到他的案桌前。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还在看着她。
她在案桌边站定,挽袖执起砚台上的磨石,轻轻研磨起砚池里的浓墨。
男人又凝了她一会儿,见她一直眉眼低垂、专注于手中动作,唇角略略一斜,也转眸看向手中奏折。
夜一下子变得很静。
只能听到男人翻动奏折,和笔尖偶尔落于奏折上沙沙的声音,以及郁墨夜手下磨石和砚池相磨的细响。
男人批阅完一本,放下,又执起另一本。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做声。
将手中的磨石轻轻放在砚台沿子上,郁墨夜转身,举步往外走。
“去哪里?”望着她的背影,男人终于开口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
郁墨夜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回府,奉旨每月十五侍墨,如今,墨已经替皇兄研好了。”
说完,她继续拾步朝门口走。
却骤闻身后一阵脚步声快速逼近,下一瞬,手臂一重,男人已经将她拉住。
“别走……”
有些苍哑的两字隐隐透着一丝低声下气。
郁墨夜忽然回头,看向他。
“皇兄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她问。
男人怔了怔,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举措,并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微微疑惑,他摇头。
“有还是没有?”
郁墨夜逼问,一瞬不瞬凝着他,口气灼灼。
一副光摇头不行,非要他亲口说出来的样子。
他只得清清喉咙,回道:“没有。”
“那现在说出来,皇兄有没有觉得自己快死了?”郁墨夜又问。
男人就更加莫名了。
什么快死了?
完全搞不清楚在说什么,他都已经说了,没有觉得不舒服,怎么会觉得自己快死了呢?
鉴于方才摇头不行,他这次直接回答了:“没有。”
郁墨夜点头。